窗外下着五月的雨,如烟似雾。
“今天妈妈有事,中饭你到奶奶家吃吧。”妈妈打来电话。
小学毕业后,就很少去奶奶家了。
我缓缓走进曾经再熟悉不过的街巷,推开干漆剥落的木门,奶奶笑迎出来,嗔怪了几句,便领我上了楼。
厨房在二楼,陈设很简单,一张小桌,一条开裂的板凳。饭桌上只有一盘青菜,几片鱼,一个皮蛋。见我突然来了,她局促地搓着手,伛偻的身体微微颤动着,一个劲地说怎么不提前告诉她要过来。担心我吃不下饭,想出去买点肉,是我一直推辞,她才不再坚持。
饭后,我想自己一个人去上课,因为途中要买文具,她坚持要陪我去,我不想拂她的意,便不再说什么。
等我进了文具店,奶奶却在门口徘徊,她矮小的身影踌躇着,最终,她还是停在门外。透过五月的雨雾,她的身影显得格外瘦小。
我忽然有些迷惘,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她的内心究竟是怎样的?她熟悉的人和事慢慢离她远去,记忆里的人也一个接一个地从她的生活中淡出直至消逝,还有几个人提醒着她还没有被世界遗忘?
我买好东西,她也要回去了。我目送她踽踽独行的身影隐映在五月的雨幕中,一点点缩小,最终,消失在一个拐角。
在一片清冷的潇潇雨声里,我默然。
奶奶用自己的青春和年华,带大了那么多儿孙,到最后,竟是孓然一身地生活,只能看着云来雨去,等待自己被岁月消蚀。
春秋有皋鱼,少而好学,云游四方,未曾养亲,而后亲殁。独被褐于路旁,泣曰“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那一刻,我想,我们这些后辈是不是可以尽一丝绵薄之力,让老人的晚年,不再那么孤寂?!
如果可以,趁我们身边的老人还在时,多予他们以温暖,莫待人去时,空自叹。
五月的雨,落满了我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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