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暴雨过后,整个校园陷入了久违的宁静。天空很快就恢复成了一片清澈的蔚蓝。
醉人的海风拂面而过,将路旁的蔷薇花和广播里躁人的歌声吹得七零八落,散了一地。苍白的花瓣镶嵌在暗黄色的泥土里,浑浊的雨水掺杂着花朵残余的芬芳,缓慢地,蒸发着生命的余味。我站在阳台上,望着楼下厚厚的落叶,那一片片深度不一却又层次分明的绿就好像是脑海中因为年代的久远而开始慢慢变色的记忆,翘首等待着眷恋过往的人纤细的指尖,轻轻拾起。我看到自己仿佛化为一艘翩翩的纸船,溯游岁月的长河,直抵遥远的彼岸。那里,收藏着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三年。
穿透过时光的缝隙,我看到那座庄重而又肃穆的钟楼以一种不渝的姿态给了我们最长情的陪伴,时针与分针交错而过的声音便是我们在追逐梦想的途中留下的踏实的脚印;我听到那座已经有些破旧的教学楼中流淌出的悠扬的读书声,与笔尖在纸上掠过的沙沙声交错着编织出了那个收获的季节里最纯真的梦;我闻到那株花满枝头的玉兰树散发着清甜的幽香,在窗外守候着为那些拔节的梦想送去一次次深情的凝望。
我已经记不清,在那段朦胧的日子里,有多少次我奋笔疾书写满一页又一页的草稿纸只为一道让人绞尽脑汁的数学题,有多少次我坐在窗边关掉思绪倾听细雨碎落在地面的声音计算着还有多少日子我即将离去。那字字句句,那点点滴滴,都是被时光收割了的青春的记忆。
直到现在我还在想,那些让我时常止不住回首凝望的到底是什么。是那张每天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的课程表,还是那两句简短有力的跑操口号,还是那一张张墨迹未干的暗灰色试卷?没有答案,我想,我永远都找不到答案。
只是,我依旧想念。
我想念的是春天时光慵懒的午后广播里眼保健操的声音响起我偷偷向同桌做出的古怪表情,我想念的是夏天体育课上操场旁的石阶上并排而坐的女生手中握着一支就快融化了的冷饮,我想念的是秋天跑操时路过办公楼前会听到微风轻抚杨树叶婆娑落下的声音,我想念的是冬天久违的大雪来临我们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在操场上追逐奔跑毫不掩饰自己的孩子气。也许,这些记忆的弥足珍贵,只是因为对于那个时候来说太过难得。这种根深蒂固的想念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更迭而淡然,它将会在我的记忆里以一种近乎永恒的方式标刻出一段最深刻的成长的轨迹。
那些可以看到这些话的人们,我羡慕你们。可当你们明白我为什么羡慕你们的时候,你们已经不是我羡慕的人了。
这是我们所有人都会经历的离别。灿烂的阳光凝固在照片上,模糊的面容印刻在记忆的长河里,但我依然会记得你。
后来的后来,再后来的后来,我想我们都会老去。或许经年以后再次相遇,他已为人夫,她也成为了别人的妻。但,相视而笑以后,也许我们就会发觉,我还是会在你的眼里,看到十七岁时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自己。
感谢命运,一路有你。不枉青春,不枉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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