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看不见——不过是换个灯泡,却被炸伤眼睛。那一圈圈纱布将光明缠住,我一下子掉进了黑暗的深渊。
大家关心的话安慰的话,听在我的耳中都充满着怜悯。而我不能接受怜悯!于是,我越来越敏感,脾气也更加暴躁;歇斯底里的我竟然不配合治疗,拒绝手术。母亲心中的悲苦本就无以复加,见我如此执拗也无计可施,只能是天天在病床边垂泪叹息。
“喂,你以为你很可怜吗?”这一日,一个清冷的声音带着些居高临下的意味响在耳边。
我抿抿唇,不理睬这个声音。
“我听说眼科有个很难缠的小女孩,不好好治病,是你吗?天天闹腾,颓废成这样,至于嘛?要博取同情心吗?”
我懒得理会,就别过脸:“关你什么事?”
她冷笑道:“关我什么事?我是护士长。”
猛地,她一把从床上拽下我,一直拽着来到外面的草地上。
“今天阳光很好,很温暖。”
“可是我。我又看不见。”
“你可以感觉呀。”她放开我,语调不再那么生硬。
我静静站着……
慢慢地,我不再关注受伤的眼睛;慢慢地,我又看见了阳光——它毛茸茸的,摩挲我的脸我的脖子我的手,摩挲得我冰冻的心都化了。
到了做手术的那一日,暴雨骤至。我沮丧地向着窗外,冷冷的雨水无情地浇在我的心头。我一遍遍地追问:我的阳光呢?我毛茸茸的阳光呢?
就在此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近了,近了。
“今天——没有——太阳。”我的声音有点哽咽,期待她的安慰。
她没说话,我的手上却多了个圆圆的物体。入手微凉,带着皱褶,还有一个小小的柄。我认真地抚摸它,终于确认了:
“小桔灯!”
“是啊,我帮你点燃它。”
空气里弥漫着蜡烛的味道。
小桔灯在我的手中摇曳着温暖的光芒,我的心也被摇化了。
“护士长,我又看见毛茸茸的阳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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