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了,走在街上,一阵冷意,就想到了父亲,想到了十五岁的那年。
十五岁那年的冬天,脚慢慢地疼起来,起初以为是冻的,没在意。直到那一日的早晨,脚和腿像铅块一样沉重,几乎支撑不了自己的身体,每向前挪动一步都是困难的。父亲匆匆来到学校,一只手扯着我的衣服扶我下楼梯,让我感到忸怩。
到了医院,拍片子,一系列化验。医生拿着化验单表情凝固,皱着眉头,纷纷咬耳朵。父亲就知道坏了,眉头紧锁,迫不及待地向医生询问我的情况。医生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父亲紧张地点了一下头,当“白血病”这三个字从医生口中说出时,父亲所有的心理防线都崩塌了。泪水在眼睛里不断地打旋,仰着头,试图让泪水回去,还是流了下来,却仍安慰我:“没事的。”可那沙哑的声音还让我体会到了父亲的万般不安。
是的,只要有你在,一切都会没事的。转院的途中,父亲一直都在沉默,烟一支一支被点燃,我不忍看一眼父亲愁苦的面容。重新化验,原来是医生的误诊。这一段经历生死两重天的经历让我体会到了更多的亲情。在住院的两星期里,我感受到父亲一反如常的温柔与慈爱。在那个陌生的城市,为了给我买本书解闷,父亲步行走了三个多小时的远路。
我一直都坚定地认为,父亲只有冷漠的一面。儿时,当看着同龄人的父亲是那么得慈爱,可以依偎在父亲怀里任性时,我是那样的羡慕,由此也对父亲有了埋怨。我不理解他为什么不能像别人的父亲那样宠爱自己的孩子。多年来我对他的不满甚至越积越深。而经此一劫,我心中原本坚固的冰山却出现了一条大的裂痕。
我清晰地记得,那一次家里只有我们俩,房间很静。快吃完饭时,我抬头不经意发现,父亲的碗里全是青菜,而我的碗里却堆满了我最爱吃的肉。瞬间,一股热流冲上心头,鼻子酸酸的。立即捧起碗,猛地向嘴里扒米饭,就着泪水一起咽下。
原来我想要的爱,一直都在,只不过用一种更加隐秘的方式来表达。
父亲生日那天,我给父亲送了一双运动鞋,他淡淡地说了句“乱花钱”。可妈妈却悄悄告诉我,父亲偷着乐了好几天。我也傻乐了。
上次回家,看见我家墙上很醒目地挂着一幅装裱精美的画,这是我获得校一等奖的作品。此时,我的嘴角不由得便哼起了“爸爸妈妈最爱我”的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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