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一点浩然,红尘千里快哉。
沉吟冥想非成败,方世间英才。
富贵歌楼舞榭,凄凉废冢荒台。
万般回首化尘埃,惟青山不改。
--引
小区附近有一幢楼,更准确的,是一片废墟,杂草丛生。每天上下学都要经过那儿,附近的小巷没有什么人,废墟独自静默。我不喜欢它,总觉得它与周边的鳞次栉比的高楼形成巨大的反差,甚至有损市容。废墟,是高楼中的孤独。而我,是人群中的孤独。我没有什么朋友。远远看着别人相谈甚欢,我只是站在一边,面上挂着一种自以脱离世俗的笑。如果我愿意,我可以与任何一个人交谈甚欢却又疏离,但是,我做不到疏离而又交谈甚欢。别人笑闹,我旁观。我总觉得自己被人排挤在了圈外。
犹记得一年春游,说是“大部队”一起走,实则同学们各自三三两两一起笑闹。他们说得热火朝天,而我,只是紧紧地跟在班主任的身后,低着头,默不做声。春游回来,美术老师要求我们画一幅画,题目就是《春游》。画画一向是我的特长,也是我的爱好。每次美术课40分钟都恨不能当成4小时来用。而这次课,不用我“恨不得”,40分钟仿佛成了4个小时,好漫长……
我麻木地打了线稿,麻木地涂色,将同学们和背景涂上亮丽的色彩,却不知该给与大家背道而弛低着头的自己涂上什么颜色。泪珠遏制不住地想落下来,却被我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微微扬起头,“呀,这颜料味道真重……”
放学后,又路过那废墟。废墟很颓唐地闯入眼中,望去,满眼碎砖破瓦。那是民国时期的房子年久失修,形成的废墟。我不由驻足久久凝望。
废墟庞大而沉重,仿佛无缘无故地让人承受它本身的重量与力度,逼迫我去想,究竟是倒塌还是重建。
废墟荒凉,杂草丛生。而杂草丛生亦是一种生机,也逼迫我去想,究竟是任其枯萎还是翠绿重生。
与周遭之高楼比起,废墟令人觉得这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一个热闹,一个清冷;一个曾经历过不凡的历史,一个正展示着鲜亮的现实。不由地,我突然鼻子一酸,我其实无需过分去追求那所谓的“圈子”。人生不为禁锢,我只需负担起我自己的那部分,与他人无关。热闹终是别人的,我只是个看客罢了。不被喧嚣热闹所关注,我只要守候好我自己的清宁。锦绣的衣袍太重,我不如科头髡发。陷于过深的情感而不能自拔,我不如去重温昨日的旧梦。人所需的不是结伴,而是在自己想象的路上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醉在这落日余晖里。春风酣畅,烟晕微醺。废墟静执一卷古籍,展开那氤氲在万千流光里的锦瑟年华,渲染开那沉积在悠久岁月里的历史风烟。
望着废墟,我轻轻拭去眼角的湿润,收拾好心中的支离破碎,留守我的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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