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阳光明媚,我同以往一样来幼儿园上课。
他也如往常一样,一件红蓝相间的格子衬衣,留着寸头,那双浅淡眉毛下稚嫩的眼睛中透着调皮之气,嘴边总挂着一副让人难以摸透的笑容。
三年的幼儿园生涯终于走到了尾声。
那天,教室布置得十分温馨——四周挂满粉红的气球,每个气球下都挂着这三年来拍下的生活点滴。平时杂乱的桌椅也被安排得井井有条。
可就在这样的环境下,他却仍以逗我为乐。他左手拿着当天早上刚煮好的鹌鹑蛋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还不怀好意地说:“我告诉你!我发现了个秘密,你看这蛋的纹路,恐怕是个恐龙蛋哟!”
我当时也真是蠢得可怜,竟丝毫不考虑恐龙早已灭绝的事实,就信了他的“鬼话”,还兴冲冲地向全班宣告我得知的“新知识”,引得全班哄堂大笑。现在想来,心中都觉得尴尬!
我好不容易才平息了现场,回头向他望去,只见他如没事人一样站在角落,注视着班上的一举一动,嘴中还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看着他“欠揍”的模样,也许是因为在幼儿园最后一天的气氛使然,我心中竟升起一丝不舍。思来想去,干脆直接冲到他面前。他拍着我的左肩,神情中露着一种整人成功后的愉悦。
“好玩不?看你这样子……”
“我想,”我打断了他的话,“我们毕业以后去同一所学校好不好?”
他被我这突如其来的认真吓得一愣,神情中透露出惊讶,眼神在我眉间停顿了几秒,随即十分夸张地点下头,以表同意。
那日,我特别开心,下午回家都感觉如沐清风。
但好景不长,我们那年遇到教育改革,必须年满六岁才可上小学。正好,这一年,他六岁,我五岁,我们便从此分道扬镳。他入了我们家楼下的锦官驿小学,而我只能上幼小衔接班。
后来我总算熬过了这一年,兴高采烈地跟父母说我要去上锦官驿小学,却终没有得到同意,原因是什么,现在早以淡忘,好像是因为锦官驿小学太差,反正最后不了了之。
我当时十分沮丧,平生做出的第一个约定就放了别人的鸽子。每每我上学时看到他的背影,真是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数年后,我上了初中。那学校虽不大,却有一种庄重的气息。
入校那天,每一个新生都有高年级的同学带我们参观。
我只觉得陪我参观的高年级男生,有点眼熟。红白相间的校服代替了格子衣,淡褐色的脸上戴着一副蓝框眼镜,脸上的笑容也仿佛似曾相识,这不就是数年不见的他吗?
“嘿!程!”我叫住了他。
他回过头来,我们相视一笑,参观结束后,我们两人便来到操场,谈起了往事。
“你小学时怎么不来找我?你知道我一个人多孤独?”他对我埋怨道,眼神中透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愤怒。
“你看我这不是来了吗?”见此情景,我立马回答。
“我在一班,记得来找我!”想是因为要上课了,说完,他便匆匆离去……
有这样一句话:“地球是圆的,我们终会再见。”我想,我们正是如此。
此后,我俩常常相见,聊聊各自开心或不开心的事。每次聊完后,顿觉轻松。
最终,我也没有违背我们曾经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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