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个春天了,可是那年春天的美,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淡淡的凄清。
三年前,我还小,乡下的外婆家离尘俗那么远,斑驳的阳光在土墙上颤动,古意盎然,那整个春天,我都是在那儿度过。一个清晨,被一群引吭的公鸡从梦中吵醒。走到乡间小路上,一股凉凉的风轻轻扑在脸上,浅淡的潮湿味,往每一个毛孔里钻。我诧异的发现,原来春天那么美。乡下没灯,冷清的月光照在氤氲般的雾气上,很朦胧。脚边的小草,细长的叶片上沾着一颗颗露珠,冰冷的反着光。前面一棵榕树,胡须长长的垂下,不时的往下滴着水。刚才应该刚刚飘过小雨吧,我判断。再远一点的房屋,在雾中似乎摇曳不定,我怎么都看不清。雾中弥漫着树叶被揉碎时浓烈的清香,带着一丝苦涩。
远处的山几乎看不见,只见一大团一大团的墨绿色,暗得仿佛跟夜色混为一体,在薄雾中时隐时现。远处幽幽的传来狼对明月长吠的声音,凄厉而恐怖。乡下是没有狼的……可是很多的狼狗都有叫月的习惯。我静静的凝视这空旷的乡村,不明白为什么春天,这个万物复苏的季节,在三更天的时候会有如此凄惨的气氛,会静得美得叫人心痛。有一会我似乎记起什么,记起了某种确确实实存在过而又被遗忘了的事情,很奇怪的感觉,不是吗?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搭在我肩上——是外婆。她看着朦胧的月色,喃喃的说:“春天,很美。可是春天并不属于我,而是属于你。”外婆悄悄的离开了。我看见远处绿绿的稻田,短短的禾苗,随风摇摆。突然觉得生命很可爱。这时天边开始泛白了,心情舒畅了许多。
那年冬天,外婆去世了。胃肿瘤,癌症晚期。
以后每年春天,我都会想起外婆。和她在那个月夜对我说的话。没错,春天是属于我的,生命是属于我的,我知道外婆话的意思。我应该为我,也为外婆,好好珍惜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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