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整齐的菜畦,蔬菜油绿油绿的,一棵棵排排站。一位辛勤的农民在骄阳下挥洒汗水,勤勤恳恳地培育着那些长势喜人的蔬菜。
他就是我的祖父。祖父是一个农民,之前是,现在是,将来还是。农民有的特点,他自然也有。皮肤黝黑干裂。皱纹又密又深,像是被岁月无情地刻了刀痕。他个头不高,身体却结实硬朗。
祖父的菜园子,虽不大,但精致有余。那年夏天,雨水充沛,阳光充足,蔬菜们赚足了养分,长得出奇得好,它们争相献出自己最饱满的果实。瞧去,黄瓜随意地开着花,一朵朵,黄灿灿的,吸引了无数追求它的蜜蜂。油菜花发疯似的拼着开,惹得飞过的蝴蝶不愿离去,驻步欣赏它们的比赛。播下不久的种子,悄悄地从土地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它们好奇地打量着外面的新世界。
祖父在园子里服侍它们,我歪在一旁的麦垛上晒太阳。阳光暖暖的,拥抱着我。夏日清晨的风,凉凉的,吹得人快要醉过去。我眯眼打量祖父,他目光专注又虔诚地盯着园子里的蔬菜,手里的锄头一下一下地抬起,又一次一次地落下。豆大汗水一颗接一颗砸到土里。阳光把他的皮肤镀成了古铜色,那道剪影,停在了我童年的记忆里。
“丫头,醒醒吧!”不知睡了多久,祖父的轻唤在耳边响起。我睁开惺忪的睡眼,夕阳西下,倦鸟已归,翠绿的蔬菜披着淡淡的晚霞。我与祖父静静地坐着,不说话,蔬菜们也沉默着,仿佛知道我们的心事。傍晚的风,微微的,轻抚着那片园子,带走一天的燥热。大手牵小手,一前一后,回家去。陶渊明“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的美好大抵如此吧。
很快,我便离开祖父,来到城里上学。学业忙,难得回去,祖父却总惦念着我。又是一个盛夏,又是一年丰收,祖父带着大包小包的蔬菜,辗转来到城里看我。他老多了,硬朗的身板松垮下来了,黝黑的皮肤晒得发红。祖父笑眯眯地看着我,看得出神,似乎要把我每个细节都深深烙印在脑子里才肯罢休。临走前,他叮嘱我:“丫头,好好学。爷爷给你带的菜多吃点,今年的大白菜甜到心,特意给你从地里挑的顶大的。”
我的祖父是个普通的农民,之前是,现在是,将来还是。他用普通的蔬菜表达了对我不普通的爱。今年盛夏,我要回去看看那片菜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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