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为你们做很多很多的事,让你们能过得很开心很开心。
因为这是我欠你们的。
中考前一段时间,爸妈坐在餐桌前边吃饭边看电视,谈论了一段时间新闻之后忽然话锋一转,提到了中考。
妈像往常一样絮絮叨叨个不停:“你看马上就要中考了,可得放点心思在学习上,以后别上网了,也别和别人写信了。我给你报了补习班,这周开始上课……”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始终没有说出来。
电视被妈用遥控器关掉,我忽然觉得气氛有些压抑,放下碗筷,径直向房间走去。重重一推,“嘭。”木门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接着就听见母亲在门外大声叫起来,“关什么门,我话还没说完呢……”我走到木门前,重重的拍了几下门,示意她不要再吵。事实证明这种方式是不可取的,因为母亲的声音又提高了不小。
我没有理会她的话,索性戴上耳机做听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消停,只是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再和她说过话。
段琪琪说,你不该这样对你妈。不管怎么样,她始终是你妈。
段琪琪同样说过,她说,戚卿,你是个不愿被束缚的人。
所以我很果断选择了对抗,因为不愿意由别人掌控我的生活。
晚自修下课后,看见一个很熟悉的身影在校门口徘徊。我很奇怪,便走了过去。
爸看见了我,憨憨的笑了,“你下课了?”接着又说,“刚好有事过来,没想到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你。”
“走吧,回去。”
爸点了支烟,不紧不慢的跟在我的后面。一阵风吹过,浓重的烟味顺风钻进鼻子。二手烟的味道有些刺鼻,我皱起眉头,不满的说,“爸你能别抽了吗。”
他不好意思的把烟扔在了地上,踩了几脚,继续不紧不慢的跟着我。
“其实你也别怪你妈啰嗦,她不也是希望你好吗。”
“你别老是和她闹脾气,你妈身体不好。”
“你看你一个星期的衣服不都是她洗的。哪个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
我说:“我知道。”然后再没说过话。
其实我都明白。每天帮我洗掉脏衣服的是我妈,每天晚自修结束给我煮面的是我妈,每天晚上给我送热牛奶的是我妈,每天叫我起床的也是我妈。
甚至在初二那年生了场大病,每天煎好药给我送到学校的也是我妈。
可是我也有我的想法,我不愿走着被人规定好的生活,像个木偶一样。
四月的时候提前招生考结束,隔壁班的一个女生被两所几号的高中同时录取。这个消息在我们这个镇子是极为罕见的,全校的人都在谈论这个事。
班主任同样不例外,上课的时候也提到了她。
“XX同学不像我们学校很多同学,有家长陪在身边。”
“她的父母很难得回一次家。在她去参加招生考之前的一个月,刚打了个电话给在远方的父母,请求他们回来陪她中考的最后一个月。”
“她没有父母的陪伴照样能考到好学校,那些有父母关照的同学,你们难道不该好好学习吗。”
“你们要知道,她是父母欠她,你们,是欠父母的!”
班主任在说这话的时候每个字都说得特别重。说到最后一个子的时候几乎是用吼的了。
那节课,班里出奇的静。
后来我同意了父母送我去补课的想法。
段琪琪说,这真不像你。
我笑了,这是我欠他们的。
一个月后中考结束,成绩出来了,我如愿被C中录取,进了重点班。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我们一家庆祝了一番,总算是进了个好学校。妈在餐桌前和爸讨论了很长一段时间关于旅游的事。妈问我,“你觉得去哪玩好?”我随口说了句,“‘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就去苏州吧。”妈说:“好,那我和你爸就去苏州,你一个人可得照顾好自己。”我笑笑,只觉得她是一时兴起,不以为然。谁知五天后,爸妈真的就拖了两个行李箱去了车站。
妈说:“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出去旅游了。我们不在家,你也可以玩得开点……”接着车站的提示音就响起来,“去苏州的乘客请到X号检票处检票。”
“你照顾好自己,保持联系。”
“好。”
然后爸拉着妈去入口检票,我看妈笑的像朵花似的,看起来年轻了不少。我想,她是有多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后来我在家整理抽屉的时候意外看到一叠照片,用信封装着,里面都是些父亲和母亲一起去旅游时拍的。最后一张是在嘉兴南湖,拍的时间正好是我出生的前一年。我忽然间就意识到,其实母亲想出去旅游已经想了很久了。
只是有她放不下心的事。而这些事羁绊了她。
比如她的女儿。
接着我就回想起当初班主任说过的那一句话。
他说,你们都是欠父母的。
所以,我是欠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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