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的阳光是不一样的。即使光芒万丈,我的眼眸里始终是格外灰暗。
我并非踌躇,却在踌躇。在得知奶奶已被推进ICU的那一刻,我的脚步变得沉重,仿佛还带着恐惧:每走一步,这种恐惧必然现身,从脚底一直延伸到我心,命中了靶心。
……
窗外依旧有着本应明亮却灰暗的阳光,绿荫形成的影子悠忽不定,鸟儿不再歌唱,它们在悲鸣。一幕幕在我脑海中来了又归,来了又归。
我拾起眼泪,回忆过去。
记得那次奶奶握着我的手说:“我节省着钱,供你上大学。”她苍老的手夹着我稚嫩的手,这句话也不知道她说了多少次。我感受不到她手上的皱纹——她的手总是略微弯曲。可是她脸上的笑容我却记得格外清楚。她一笑,两块颧骨提起来了,挤出一层又一层还有一层的皱纹。腮部变紧了,十分光滑,在灯光的照射下格外有气质……她露出一排很整齐的牙,只是在岁月的打磨下,黄色的斑点爬上了她的牙齿。她总是用双手夹着我的手,轻轻拍打,那双手时而冰凉,时而热乎,它承载着记忆,承载着我们一起走过的风风雨雨。这可曾美好?
我再次拾起眼泪,回忆过去。
奶奶瘦弱的背影坐在缝纫机前,一点一点地为我做裤子。她不让我靠近,因为很危险。“咯噔,咯噔……”这声音好比时钟。做裤子常常需要三四个小时,阳光在她眼镜上的位置时常变换,在她银发上的反射时常明亮,那阳光比今天温暖,………这可曾美好?
我恨我自己当时没有接受这条裤子,只是因为它长得丑,我恨自己不懂事,没有领会和珍惜奶奶对我深沉的爱。
看着此刻床头银发散乱的她,眉头上的“儿”字依旧明显的她,我知道这一切都回不去了。
即使回忆是那么美好。
回想起来,这仿佛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我必须珍藏梦中的美好,虽然奶奶不能像往日一样与我共享天伦,但我愿把美好装进回忆,让阳光变得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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