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总会有人问我这样一个问题——你的嘴巴为什么这么奇怪。我也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我一直在寻找答案。
小时候,我的伙伴都不会在意,我也没有关心。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注重自己的外貌,他们也一样。终于有一次,有一个同学开口问我这个问题。他的好奇心让我很不好意思。我感到很自卑,不自觉的又一次拿起镜子,凑近一点,又隔远一点仔细的端详,一条三厘米长的伤疤倔强的匍匐在我的嘴唇上,活像一朵洁白的玉兰上爬上了一条毛毛虫,让人感到无比刺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天放学后,我迫不及待的跑回家回家问奶奶,她正在织毛衣,枯树枝一样的手微微发抖,几根银丝无力地垂在布满皱纹的额前。听了我的问话后,奶奶停下了手中的活,沉思了片刻,忽而又笑了,笑得很灿烂,似一朵盛开的菊。她用温和的像春风般的目光注视着我。“你嘴上的疤是小时候不小心摔倒留下来的。”“后来啊,做了手术……”奶奶详细的描述着当年的我摔伤后的情景,激动的讲述着做手术时我是是如何如何的坚强。那架势,似是在回忆一个英雄驰骋沙场的经历。讲完后,奶奶又笑了,露出了几颗稀疏的牙齿,似儿童般天真。在我的记忆里,奶奶很少笑得这么舒心。我毫无疑问的相信了。
此后,每当有人问起我嘴上的疤,我都会自豪的给他们讲述我的故事。我想,虽然我现在很丑,但我也曾有美丽的过去。
直到有一次,无意中,我在奶奶的抽屉里看到了“真相”。那是一张很薄的纸,被压在一堆书的最下面。上面记录着该婴儿先天性残缺。随后,我看到了一个令我害怕的词——兔唇。
这……不会是……我吧……
我不敢相信,奶奶骗了我吗?
那一夜,我躲在被子里哭了……
有一次放学回家,我走到了四楼。老妈靠在窗外。一楼的一位同学对着我家说了一句听不大清楚的话就跑了。老妈听到后,用方言狠狠地骂了他一句。我从未见老妈发过这么大的火。我轻轻地问老妈他说了什么。老妈很快平静了下来,“没什么。”简单得像是在逃避什么。我明白了,老妈在敷衍我。老妈的目光回避着我,像一个说了谎的小孩子。其实,我隐隐约约听到了“大嘴巴”三个字。但母亲不想伤害她的儿子,不管别人说什么,她的儿子在她心中是最美的。她走到我的身边又把她的话重复了一遍。生怕我没听到似的。我没有“揭穿”她的谎言。我怕她伤心。但我分明看见她苍白的手指头不停地在抖动,干裂的嘴唇已经掉了好几层皮。我的心隐隐作痛,强忍住决堤的泪,别过头去……
后来,我又去问了老爸。老爸的回答和奶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把手术时的我描述的更加神勇,说话时脸上泛出复杂的神情。望着他斑白的双鬓,我什么也没说。我想,就让这个谎言保留下去吧,嘴唇上的这道疤,不仅是我身上的伤,更是他们心中的痛……
读初中以后,我从书本上认识了海伦凯勒、霍金、张海迪……我知道了,我是幸运的。我很快释然了。我想,我的心永远不会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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