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于我,似乎一直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在茫茫人海中随意地拾起一份相遇便是缘么?在岁月长河里沉默地伴随在左右便是缘么?无从知晓。只因,有你,我第一次朦胧地穿透了缘。
那年我只是个掀起裙摆跳跃的小姑娘。第一次踏入校门,在乌黑的栏杆下,在月白的木桌前,阳光炙热地洒向大地。恍惚地穿行在琳琅的金银器乐间,双眼疲惫了,内心却还在悄悄地盼望着什么会让我怦然心动。我看见一对浅交的鼓锤,十分硬朗,却不够雍容,我看见一支漆黑的乐器,朴素典雅,又似乎不够潇洒。而后我看见了一旁静谧的你,银白的身躯缄默地映着光,修长,小巧,纯净得像天空撒下的花瓣,似沧海月明珠有泪的孤独,又似悠然见南山的怡然欢畅。毫无犹豫地奔向了你,嘴角一勾——我想,你会陪我砥砺前行。
缘生不一定轰轰烈烈,因为倘若注定要相遇,它便会滋润着漾入心田。
第一次尝试才发现你的声音也许并不那么空灵,也许亦可以像泄气的皮球一样刺耳。庆幸于还未有邻居找上门来,每次想要放弃的时候,眼前总掠过那一天的画面,想起某一天将在镁光灯下因你而优雅的自己,便咬着牙,又深吸一口气。渐渐地,你成了我的知己。你婉转而飘逸,清凉而不失底蕴的声响,为我解开世俗的纷扰与喧嚣,而坦然地,找回自己。
而真正令我无法舍去的,并非一首酣畅淋漓的乐曲演奏完毕后的自豪,亦并非像鼓点一样响亮的掌声喝彩,却是当他与你交融,赋予我的平静与淡然。他是老师,当他驾驭着你,再热烈的喧闹也只是一片浮夸的虚无,只留下幽静,清雅,与美好。你在他的演奏之下有了生命,却不再只是牙白的花瓣,而是一位隐居深林的诗人,身披茶白的长袍,手执陈酒,口吟诗篇。这诗人的眼中只有飘渺的云,沉寂的山,葳蕤的芳草,孤独的归雁,与纯粹如玉的天空。笛声渐渐消逝,他会为我娓娓讲述作曲人成曲的故事,他们的经历,与他们揉入乐曲中的情感。每当我奏响你,总想起他们,想起他。
我曾以为还未来得及好好告别,就要因繁重的学业而将你永久地封存了。可是,播放器里悠扬的还是你,照片中璀璨的还是你,手指间不觉按动的还是你。我始终无法放弃。
这就是缘吧。因为你,当我戗风前行之时不再孑然一身,当我怅然失落之时,不再只是茕茕孑立的孤鸟。
是你潇洒而静谧的美,轻盈而深远的美,让我明白,缘一起,永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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