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院落中有棵久栖黄土的老树,它探出密密的的枝桠,向院墙外天空的崭新世界招手。
这棵树据说在太祖父年轻时就种下了,在我家小院落里沉稳安静地生长着,枝繁叶茂,绿荫蔽天。
它就这样不紧不慢的生长着。我十岁那年踏回老屋时,它已将枝丫伸出墙外,笔直而顽固的向上生长着,仿佛头顶的天空有一种引力,将树的枝丫拉长,叶尖直指天空。
祖父的眼向地窖口瞥了一下,我观望过去,那里齐整的码着粗细不一的枯树枝,像一座褐色的小山一样。祖父解释说,这是他近年来锯掉的核桃树顶枝旁叶。这棵树的纸条疯似得抽长,似永远不会停歇一样。祖父从小与核桃树为伴,他就像那核桃树一样,向上的劲永不停歇,不停尝试着、学习着,用渴求的眼光望向自己院落外的世界。
如今,核桃树依旧在乡下老屋生长着,而祖父已定居都市,安享老年。我喜爱祖父干净整洁的居室,阳光照耀下墙壁露出金色的斑痕,日光划过,这样的朴素静谧,和乡下核桃树底安宁的乡村生活别无二样。
常见祖父戴上细框老花镜,坐在书桌前一方金荫下读书无声的读书。祖父的《菜根谭》旁常置一部汉语词典,词典与书籍都有折角,这里藏着他的惊异、猜测、质疑与释然。祖父的黑皮软簿上记着极为认真细致的注解,方正有力的大字,清晰规范的拼音……我翻阅它们时,只觉得这些楷书如同天上的梵音。
一个乡下出身的老人,在古字古文上如此执着坚毅的自我学习,既弥足珍贵又让人仰之弥高。祖父就是这样一位热爱知识的老人,多年来的儒文佛字的浸润,祖父的心灵也丰富了许多,也清净了许多。
不知是否是老屋那棵核桃树教会了祖父眼望远方,永远看向院落外的世界,即使你看似不可能达到。
院落的老树和祖父的性格也深深地影响到我。我时常望向天空,眼前便浮现出老家的老树,它郁郁葱葱,恣意快乐的生长着,天空的引力把它吸得很高很高,它不再有那种一成不变的拙劣的生活,而将眼前的苟且过成了院墙外的诗和远方……
走出你心中的院墙,你的心将无限宽广。探索!尝试!院墙外的天空是丰富、深远而宁静的。树犹如此,人何以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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