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过带着土印淤泥的鹅卵石小路,眼前出现一片杂乱不堪的景象:
砖瓦碎成了块,不规则地散着,散布在这片杂草丛生,坑坑洼洼的泥泞地上,还有各种各样的生活垃圾,像极了切尔诺贝利事故后的荒芜,让人不忍直视。
谁能想到,这儿曾是一片整齐的菜园?
小时候,我们和祖父母住在一起。
我的祖父是农民,早已习惯耕种的生活。见到新搬来的屋后有这样一片荒地,他们挽起袖子,扛起农具,清除了杂草,耕出一片地;将石头垒砌成小路,台阶……
经过几星期的辛苦劳动,一片崭新的菜园出现在眼前。左邻右舍看了,也一起在这边开垦菜园,种起了各种各样的蔬菜,菠菜、花菜、白菜……应有尽有。我当时还小,一有空闲就跟祖父来菜园。或是拿起摇晃的水壶,给菜苗浇水;或是扛起沉重的农具,学着祖父的样子,举起来,锄下去。虽然不时刨出些刚种下的菜苗,弄得一身泥,挨上祖母的一顿说教,但我仍然天天跟着下地,对干农活满怀热情。
祖父母为了菜园的菜能长的好,施肥浇水,春耕秋收,天天忙的不亦乐乎。祖母甚至有次因为菜地的采光不好,跟桉树较上了劲,从台阶上摔下来,摔断了手,从此落下了残疾。但每当吃到自己种的蔬菜瓜果时,祖母都笑开了花,一家人总热闹的像过节一样。
邻居街坊们看到了,也纷纷在菜地里播下他们的种子。四五年过去了,菜地变得整整齐齐,五彩缤纷。
可惜,现实往往没有童话般的美好结局。
有一天,有个工地的包工头找上门来,要求我们收拾农具,收割蔬菜……原来他们看上了这边无主的土地,想铲掉菜地,做停放工程机械的场地。父亲面色狰狞,与工头争吵着;祖父坐在沙发上,叉着手叹息着;祖母坐在床头,默默地流着泪……
一天放学回家,发现菜地已被铲平了,到处都是推土机肆虐过的痕迹:连根拔起的香蕉树、菜叶混杂在凌乱松散的泥土中……
不久,祖父母回了老家,红着眼回了老家。
我的眼眶渐渐湿润了,依稀间我仿佛又看到那片绿油油的菜园,祖父母那辛劳的背影,一个小男孩在菜园里蹦蹦跳跳……
走过带着土印淤泥的鹅卵石小路,我仿佛走过了我的童年,也仿佛体会了祖父母的一生。
包工头哪里知道,他铲平的何止是菜园,更是祖父母的心血和我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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