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北京小胡同。慵懒的猫,嬉戏喧闹的小孩,攀谈乘凉的老人,卖糖人的老人。一切如初,只是少了你的身影……
春节到了,人将小巷装点了起来。红彤彤一片。那是张灯结彩,那是锣鼓声响,那是人们的欢笑,还是小孩的喧闹。你拉着三岁的我在街上走着。夜幕将临,迎来了第一束礼花。“啪”,礼花的碎片飘飘扬扬。我扬起手,咯咯地笑,不停地摇着你的手。你也笑,是爽朗豪迈的笑。不一会儿,小路就披上了五颜六色的衣裳。街坊的灯亮了,是红的灯,是黄的光,是橙的色。人们手上提着灯笼,游起了街,街上涌动起了红流。
每家每户的门上都贴着对联,三岁的我咿咿呀呀,摇头晃脑的读着那些字。你在身后笑得合不拢嘴,明知是错,却还是对我竖起大拇指,“你看!这是“开门迎春春满园,抬头见喜喜事多”,那是“春日祥和幸福年,彩灯高照幸福年”。你读着对联,读得朗朗上口。我们每家每户地看,每家每户地念。一路上红彤彤的新年文化熏陶着我们。
“买冰糖葫芦了……买冰糖葫芦了……”一路上,许多人在吆喝着。我早就馋了,眼睛被冰糖葫芦吸住。你伸手点了一下我的额头,笑着说:“小馋猫。”我也不罢休,“买!”我撒娇道。“好好好。”你买下糖葫芦,让我骑在你宽大的肩头,我笑着,挥舞着糖葫芦。“爷爷吃。”我将糖葫芦伸到你的面前。你一口吃下一个,夸张地嚼着。那一夜在喧闹的人群中,在绽放的烟花下,我们开心的笑着。老北京的老街上、落下了我们的笑声——那条路留住了我的童年。
因为学业,迫不得已之下,带着我的不舍与对家乡的怀念,来到了另一个城市,这一带便就是六年。
再次回到这条小路上的家。阳光照在这条宁静的小路上。石头铺的小路,在阳光下闪着清幽的光。阳光是那样的暖和。路上的人少了,窗像紧闭着的嘴。静,太静。只有一两个行人匆匆走过。转眼间,六年了,你老了,不再是六年前那个把我扛在肩头的强壮男人了。
我思索了一下,拿起手机,打开相册。“爷爷,你看这是顺德的清晖园,那里的路是石头铺的,古色古香。”你笑着点头,却不感叹。“还有还有,这是香港的星光大道,上面有名人的手印。”“恩!”你答应了一声,目光却又看向窗外的小路。我心中不免泛起一阵失望,但你好像并未察觉,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发着呆,眼神里有我读不懂的复杂。是对小路的向往,不舍和期待?还是什么?
黄昏临近,太阳光弱了,光却是温暖的金黄,照在你脸上。细细端详,许多皱纹伏在你的脸上,刻显着你的沧桑。稀疏的银发,是饱经风霜的见证。我最爱的爷爷真的老了。再望向窗外的小路,一对爷孙正开心的嬉闹,像极了之前的我们。那也许是慵懒的午后,最美的风景吧……
爷爷,你走了快一年了,一切还好吗?爷爷,你知道吗?昨夜我梦见你了,在那条小路上,你在路的尽头对我笑,是那样的慈祥,那样的爽朗,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夜,我坐在你肩头笑。
如果时光能倒流,我还愿陪你走过那条小路,也陪你走过,你最美好的年华。一直陪伴你,不管你走到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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