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将半,大雨倾盆。
我们一家三口在公交车站下车,刚旅游回来的我们提着沉重的行李,拖着疲惫的双脚,走出了车站。
我们叫了一辆又一辆的三轮车,车夫们都找借口拒绝了,不是说雨大路难走,就是说赶着要回家。当时,我们提着大包小包,风雨在我们头上嘶叫,将我们最后一丝丝希望都淋灭了。
“吱呀!吱呀!”一辆老态龙钟的三轮车映入眼帘。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漫不经心地问道:“骑吗?”“骑!”迎面而来的是一声铿锵有力的回答。
我抬起头,望着他:车夫是一位衣杉陈旧,瘦弱黝黑的老爷爷,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皱纹。我不禁嘀咕,眼前的这位老爷爷,加上这样一辆破旧三轮,能骑得动我仨?
我正当出神,却被妈妈一把拽上车。
“吱--呀--吱--呀--”破旧三轮车在风雨中发出的声音很刺耳。空荡荡的大街上,只留下这片嘈杂在回荡。老爷爷每一脚都踩得很艰辛,这辆破旧三轮车就像风浪中一只苟延残喘、奄奄一息的危船,随时有可能出事。
果然,三轮车在无数次“挣扎”后,“吱呀”声没有了,静静地停靠在路边,只留下漫天嘶叫的雨声。原来,车链子掉了,我们三人正叹息着想要下车,这时,耳边再次想起那浑厚的声音:“你们在车上待着,别动。”他的语气竟透露出命令般的威严,我们三人一怔,便乖乖地呆在车上。他下车了。
雨势仍盛,滴满寒意。
老爷爷一下车便被风雨吞噬,黑暗将他包围,雨水将他包裹,他那双枯黄的大手紧紧扶着车身车把,脚步踉跄着险些摔倒,雨水洗刷着他两斑白鬓,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到他的脖子上,很快,浸湿了他的衣服与裤子。但他很从容,刚毅得如一座山,坚定不移。远处射来的车灯让他布满水滴的脸模糊了,我的眼也模糊了……
那晚的最后,他成功了。送我们回家的路上,迎面而来的风雨,让老爷爷不停地哆嗦。父母望着他湿透了的身子,用感谢的目光望着他,问:“你为什么不让我们下车,不等雨小了再修理车子呢?”他转过身来,笑着对我们说:“我只想尽快把你们安全送回家。”那上扬的嘴角,在他的脸上,画上了一道爱的弧线。
那晚,待车子停靠在家门口后,我掏出了自己口袋里的五十元零用钱,塞给他,并叮嘱他:“老爷爷,回去买点感冒药预防一下!”“用不着!用不着!”老头儿连声拒绝。“收下吧。”爸妈也劝道。但老爷爷依旧固执地把钱还给我:“不用,我老头子靠力气赚活,还不赖。怎么能要你那么多钱呢?”说着,笑着朝我们挥挥手,骑着三轮车走进了雨中。
望着老爷爷和他的车渐渐消失在雨幕中,耳边又响起了他的话。他的笑容,仿佛是风雨中冉冉升起的一轮朝阳,照亮了我的心房。
我笑了,我猜,他也笑了吧!
那晚的老爷爷就像一口深井,无论外面的风雨多么猛烈,他的内心一如井底,平静中渗涌着甘甜清冽的泉水,滋养着我们一家三口的心田。正是因为这个,让那晚的记忆和老爷爷的身影永远烙印在我心底,成为我最亲切的怀念,也成了我青春路上一道亮丽的风景,永不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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