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的游子,多少次在心里暗问:又要只身踏上旅途吗?回眸凝望,站台那么多送行的人,那么多挥动的手,哪些是属于自己的呢?
“姐,怎么不去吃散伙饭?”我推着行李车,手微微颤抖。国庆、春节,这仿佛是你的全部假期。你只是沉默,许久道:“走吧。”
深秋,阳光的纤维越来越短,停在车站旁那大片大片的荒地旁。你掠一下无意贴在脸上的青丝,冲着一汪方塘粲然一笑。知道你痴迷黄昏,痴迷夕阳耀红的水和自己用孤独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剪影。我只是双手环抱,望着你,一味地笑。
茫茫四野,看不见一个行人。金黄草穗中,你一点纯白那么独特。仿佛这世界,这宁静,都属于你。流浪的心,漂泊的人,竟不觉滑下一滴泪,湿了你的衣衫。你反应过来,用围巾拭去后,依然恬淡笑着,不语。
“我给你照张相吧。”不懂成年人的思乡情,却也看出你不舍这片故土。我接过你的手机,无意发现你的QQ,微信信息,一条接着一条。
“祝我的室友大宝贝工作顺利!”
“一路顺风哦,我的老同桌。”
“春节不见不散,班长大人!”
“北漂一族,婉姐注意身体才最重要。”
“素婉姐,记得多吃点,瘦得都不好看了,常联系。”
……
原来,上班工作后,同学情还是如此浓厚的。那么,我的同学们在数十载后,也会如此吧。唇角微勾,我轻声唤你:“回来吧,白衣服不耐脏的,火车快来了。”你歪头看我,又看看那塘中倒影。的确,银色的球鞋挂着好些枯草,衣角还粘着苍耳球。一下,两下,你像小鹿般跳回来,看着我递来的手机,低声说:“好看。”不知是说照片里的景,还是人。
忆起一件小事。几日前,好友开玩笑说要转学,我不也是伤心许久。
你终于看见了哪些祝福,却只是轻笑,收起手机,脸上漾着春光。
“素婉姐,走得挺快啊!”一声百灵鸟般欢快的呼唤,惹得我回眸,你曾经的学弟,现在还正读大二。你和女生拥抱,男生握手,之前笼罩在身上的落寞与凄情一扫而空。
耳畔萦绕起风坲水塘的声音,一种内心的呓语,低沉深邃,倾倒浮生。淳朴泥香一缕飘散,似塘中水圈,荡开一轮轮无边的梦。
“看,蓝莓!”你再次提起洁白的裙角,欢快地奔向那小丛野生灌木,宝贝般捧起几粒已经干瘪的野果。我正想提醒你小心,却被你那学弟拦住:“你姐本是农村女孩,进城读书,又要北漂,现在故乡有处难得的野地,就让她多带走些吧。”
离别,你眸中含笑,内心又是怎一番滋味。
不论怎么说,这里有你牵挂的一切。幸运的是,也有人牵挂你。
祝游子,年年照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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