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老屋前的板凳上懒懒地晒着阳光,听着屋里播放着的咿咿呀呀的戏曲精彩选段,我的思绪随着空气中隐约的花香飘浮到远方,我的嘴角挂上了浅浅的笑意。
小时候的我,总爱住在外婆家。低低的屋檐、深清的瓦片、古色古香的大门,处处洋溢着江南小调。外婆对黄梅戏极其喜爱。她不仅能哼唱那些耳熟能详的曲子,有时还会择取一二稍加改动,使其更加亲切悦耳。印象里,外婆从来不用忙农活,她总会用家中的老式自行车载着我游遍大街小巷。那样悠闲的岁月,似乎总是笼罩在朦胧的花香里,不是不快乐的。
记得有一次,我看见隔壁家小妹妹手里捧着五颜六色的蜡笔,在地上涂鸦,心里羡慕不已,便嚷嚷着叫外婆给我去买。骑上陈旧的自行车,外婆载着我驶向镇上。她蹬车并不急,晃晃悠悠的,也许是年纪大了有些不方便,不过这于我却也是一番享受。我坐在后座上,有时仰望蔚蓝而灵动的天空,将那一片开阔深深印在脑海;有时回望走过的路线,来时的树木与房屋相互掩映着向前移动;有时将身子侧向一边,伸长了脚去碰地上那些小石子。
外婆在途中是定会哼唱小曲儿的。《天仙配》那熟悉的调子,我虽已听过多遍,却仍毫不厌倦。外婆拉长了的音调百转千回,跌宕起伏;有时带着些许颤音,仿佛到了极妙的境界,如山泉呜咽,如波涛澎湃,亦如绵绵细雨滴落,缠绵地倾诉着满腔情怀。那些调子至今镌刻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偶尔兴起,我也会跟着外婆轻轻唱起。外婆便更加愉悦,唱得也愈发轻快了,似是连过境的暖风中也满是浓浓的爱意与幸福,就连那辆老式自行车也乐得摇头摆尾起来。夕阳的斜晖是暖暖的橙黄,把我和外婆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那次买完彩笔,天空已染上黑漆,薄薄的云雾遮掩了月色。路旁的人家灯火通明,蜿蜒的小路上,只有外婆骑着单车带着我,依旧是那不紧不慢、不慌不忙的节奏。漫漫回程,回荡着外婆轻柔吟唱的旋律,绵长而悠远……
也许那时年少,懵懂的我根本不知道幸福是何种滋味,只知道心中甜滋滋的,就像被糖果塞满了。而如今,哼唱起那记忆深处的小曲儿,才赫然发现:幸福不就像那些小曲儿吗?看似平淡实则绵长,悠扬地回响在岁月的风里,带着最朴实的憧憬与渴望,带着人间的烟火气,伴我一路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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