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风信子的花语是忧伤。可即使再忧伤,也得接受。——题记
五月的风,徐徐吹在夏落晨的身上。
她跟着那两个曾经被叫做“爸爸”、“妈妈”的人走出了民政局。他们终于解除了婚姻关系,似乎都得到了解脱,可是她呢,除了接受父母离异这个不可更改的事实,还能说什么?明明迈着很轻盈的步子,但是心里却像是有一块铅压着她,压得她连呼吸都变得很困难。
“晨晨,”那个男人叫她,“我和你妈妈已经把这个月的生活费打到你卡上了,记得按时去取。”男人关切的目光并没有使她冷若冰霜的脸庞变得温和起来,她需要的就是钱么?她需要的不仅是钱呀,可是,尽管不情愿,他们打到卡上的钱,也得接受,为了生存。
“知道。”夏落晨随意地应着,眼睛却注视着路旁的一个老人和他卖的花儿。
那是什么花儿?五颜六色的,好刺眼。夏落晨感觉眼睛有点模糊,已然看不清花儿的颜色。她也没有心思去看了——她巴不得这伤感的对话早早结束。
“晨晨,爸爸妈妈不在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那个男人又扯出一句废话。
“我知道,还有么?”夏落晨有点按捺不住自己了,说这般的废话有什么意义呢,你们要是顾及女儿的感受,就不会走到这一步呀。
“晨晨,”那个女人又说话了,“你真的打算自己一个人住了么?”
夏落晨面无表情地说:“当然。”不一个人住,又能如何?一个人住,到省心,用不着听那无休无止的争吵啦。
一想起父母的争吵,她就心有余悸。父母的第一次激烈争吵,起因其实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却着实吓着了她。那场面,吓得她蜷缩在被子里无助地哭,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她一边哭一边囔道:“爸爸,别吵了!妈妈,别吵了!求你们别吵啦!以后,我听话!我听话还不行吗!只求你们别吵了……”不知过了多久,晨晨在抽泣中沉沉地睡了。等睁开朦胧的睡眼,晨晨发现,爸爸妈妈没吵了。只是,客厅里一片狼藉。
后来,过不了几天便是吵架,每次吵架,都会有一些家居小物成为“炮灰”,容易破碎的瓷器几乎都成为了“战争”的陪葬品。每回吵完架,爸爸妈妈总是先后赌气离开了家,留下晨晨一个人,守着孤独的家。这时,晨晨总是一个人边哭边扫着尖锐的碎片……
慢慢地,爸爸开始不回家了。先是一个通宵,到最后,演变成了一个星期的不见踪影。
妈妈似乎被激怒了,便在某次的争吵中吐出了“离婚”二字。“离就离!离婚有啥了不起!”爸爸的面子受到侵犯,针尖对麦芒。妈妈怒不可遏,顺手拿起摆在桌上的小瓷娃娃——它是无数次“战争”后的幸存者,它是女儿落晨的心爱之物,它一直在微笑——向地上砸去。并狂吼:“让你笑!让你离!”夏落晨冲过去,可她和小瓷娃娃同时摔倒了地上,那一刻,夏落晨的心跌到了的冰点……
从此,没有了微笑的陪伴,没有了爱的温馨。
、落晨已经习惯了争吵,心也变得麻木了,她也学会了在争吵中安然入睡,她知道:无论有什么事情,记住不许哭。清冷的月,孤单的影,昏黄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映得愈发孤寂。
“晨晨,这是你自己的选择,爸爸妈妈也不好左右你的决定,所以……不过我和妈妈每月会给你打生活费的,自己一个人多加小心。”是我自己的选择吗?是我乐意一个人生活?这些都不是你们的离异强加给我的吗?落晨的心里有点痛,几句话到了嘴边。
落晨想,如果不是还在读书,生活费都不用你们的。可是,她必须读书,不能没有经济来源,她的前途与命运不能因为父母的离异而改变。
沉默。没有什么好说的,三个人都陷入沉默。
“没别的事的话,我走了。”轻飘飘的话语衬着夏落晨沉重的脚步。
“晨晨,你是要回家吗?我送你。”男人在她身后招呼道。
呵,家?是那幢房子么?那还叫家么?
落晨没有理会身后的呼唤,径直走了。
路边的那个卖花的老人还在,老人的额头上、眼角边、嘴角边都布满了岁月流走的痕迹,面前的花映衬他古铜色的皮肤。花是种在漂亮的小瓷茶杯里的风信子,一盆紫色的风信子映入她的眼帘,她不由自主地向老人走去。老人瞧了瞧她,说:“孩子,你喜欢这盆紫色的?拿去吧。”她有些意外,却接受了老人的好意。
捧在手上,那一抹紫色在视线中却越来越模糊,眼睛里慢慢地有了水汽,水汽氤氲开来,最终变成了晶莹剔透的泪。夏落晨闭上了眼,不愿意看到那一抹紫色。在她合上眼的一瞬间,珍珠般的泪落下,滴落在风信子的花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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