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我的生命中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整个大脑中都填满了片段和无数闪现的镜头。总有一些人,无论时间怎样得久远了,都令我难以忘记。
模糊的是记忆,清晰的是感情。
安静天使
乍寒还暖,秋风拂过,红红的枫叶像舞动的精灵,悠扬,悠扬地落下,荡在绿得无边的三叶草的海洋里。
风吹动你那可爱的头发,有些蓬乱。你没有飘扬的裙摆,却像秋天里安静的天使。你安静地等我,仿佛站在世界的边沿,背后是萦绕不完的夕阳云。温暖安静的阳光,把你的影子拉得悠长、悠长。
你总会让我想起以前,七年前我们认识的时候,和我们认识之前。
闲闲,你一定还记得小学时候我们上课偷着玩的那些游戏吧。“铅笔划”、“五子棋”,还有给各位老师的素描……可爱的“老英”,永远都是双手叉腰,口水四溅地讲她那一套“老鹰哲学”,典型的中国妇女形象,也那么让人不能忘记。每次她在上面因为班里同学乱说话而大发雷霆、喋喋不休的时候,我们总是传本子玩游戏或互相欣赏给她画的素描——可爱的卡通“老英”。还有“老数”、“老语”、“老子(自)”……
学数奥英奥的时候,我们会一起逃课,去跳皮筋或者玩学校幼儿园里的飞机滑梯。(真不知道我们是不是脑袋一根筋,既然是逃课竟然还敢老师眼皮底下的校园里玩!)手里攥一毛钱在小摊前左挑右拣,然后买个最实惠的我们两个人一起不亦乐乎地吃一路。你家在城市西头,我家在城市东头,从学校出来后我们却一起走,然后绕了大半个城市才回家。蝶园旁边的烧烤,那时候很便宜,一元钱可以买七串。我们躲在大星星雕塑后面吃羊肉串,还要警惕的看着街上有没有认识的人,怕他们会回去跟我们的家长告密,我们的逃课计划就会付之一炬。有时候你回去我们家和我一起打《血战上海滩》,我们两个还要轮流值班放哨,看到家长回来就立马关上电脑电源翻出课本来……
升入高中的第一次考试,打击劈头盖脸而至。你和我,都在遭受着它的冲刷,只是没有人能看出,望着校园里红的枫叶,还会边说“红叶疯了”边狂笑着的我们,笑容里已经掩盖了太多的东西。只是那天晚上,我们互发了一晚上的短信。
“许多事情都失去了消息,好多想在一起的人都在远方,现在仿佛只有你。味蕾渐渐疲惫,没什么能激起它的热情了。花落了,四散去。还有的,就是红叶疯了。我还是在思考一个问题:三年后的天空还会像现在一样蓝么?
来自:想想”
“有时我会想,如果没有从前的成绩,现在会不会要轻松一点。因为过去,我们不胜寒。已经习惯了别人的赞赏,已经习惯了被当作榜样。一瞬间,我们迷失了方向。不知何去何从,让我们怎么去面对,那些失落,那种从顶峰跌倒谷底的绝望,那种渗人心腑的冷。
来自:闲闲”
“或许吧,心里面的痕,只有在深夜才敢这样感受他的痛。我们真的找不到自己了,甚至也感觉不到心灵的释放。才要那些无聊的冷笑话来麻醉……
来自:想想”
“红叶疯了,我却痴了;世界无奈了,我想离开了;戏都散场了,不再等待了。谁会为谁留下来?我的世界,没有云彩。其实真的,很想离开。
来自:闲闲”
“看到你刚刚的短信,开始想笑,最后想哭。我们曾经的选择真的错了么?我们不是归人,只是过客么……还是想,等待幸福吧。
来自:想想”
“幸福?那是一种太奢侈的东西。我给不起,也要不起。选择,没有对错。只是这里有太多太多我们陌生的东西。我已迷失,但我不想沉沦。
来自:闲闲”
“我不想只是看客,就算是走错了地方,身后还有无限星光。回头,真的是快乐灿烂。我爱红叶,即使它疯了……
来自:想想”
“我发现咱们好像作文一样,在最后,努力把悲伤逆转。悲伤逆流,不会成河,而是一个世界,无奈的世界。或许不该再想太多,至少,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来自:闲闲”
23:42:40
……
其实,这些年,我们就这样一路跌跌撞撞、相互扶持走来。
闲闲,现在在校园里看到你等我,我总会想,在七年前,我们认识之前,你会不会也像一个安静的天使,等待着没有到来的我。然后开始了我们一辈子的友情。印象中我们没有吵过架,关系一直很好。尽管初中三年,我们在不同的学校,可是每年我们过生日的时候,总会迟到对方的蛋糕。妈妈说,我们会比亲姐妹还亲。
七年前,幸福左边是你,右边是我。
现在,幸福就是你和我。
单车恋人
初中三年无忧的单车,载着那些轻浮张扬的青春,和满篮幸福的阳光。我们飞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笑声一直跳跃在城市的上空。
听雪,就这么陪我走过青春的入口。
初一开学的那天,四处是浮躁的蝉鸣,闷热的天气惹得本就不安分的我们在教室里更是安静不下来。吵吵闹闹,好奇地看这个陌生的学校,兴高采烈地与周围的人乱谈。用老师的话说,教室里就像炸开了锅。可是听雪,从那时起我就觉得你很特别。只有你吧,会在那种气氛中低头看书。我知道,你是那么要强。小学每次都考第一名的你,到了初中还是那么努力的孩子。而我向来是个悠闲而放纵自己的人,成绩随随便便挂上前十就可以了。书桌上总会有触手可及的漫画和零食,放了学也会有动画为伴。而在你桌上,总会发现各类参考书,下课后你也会溜得不见人影,但是与我却是现象相同,本质不同——我去了操场疯玩,你去了老师办公室问题。
后来,我们成了一对形影不离的朋友。是你改变了我,我也改变了你——下了课,我会同你一起去办公室问题,或是你陪我在校园里瞎溜达。我们既会在一起讨论学习,也会在一起闲聊八卦。夏日炎炎,你和我头顶火辣辣的太阳,骑着单车在街上飞驰:;冬日的清晨,我们一同提着手电筒冲破黑暗中的大雾。我们就像是一对单车恋人。
日日相处,我不再那么吊儿郎当,你不再那么只是埋头学习。然后,我们总是在争夺班里的第一名。偶尔成绩不理想,我们一起把单车骑得飞快,气冲冲地踏平整座城市;兴高采烈时,我们会买许多吃的在街上荡。
两年一晃而过,初三来临,我们未有任何变化。令人发毛的冷笑话是课间永恒的主题,无聊的八卦是我们茶余饭后的笑料。那些日子里,我们甚至有些歇斯底里:曾在班里举行“泼水节”,曾逃课在操场坐着闲扯一小时,曾经常不完成作业,早上去教室狂补……可我们,成绩还一直那么好,以为会一直一直过这样无忧无虑、但看云卷云舒的惬意生活。成绩优异的我们,一起进入了学校名额仅有八个的推荐生的行列。
中考来临,你留在那里安分地考试,我却放弃了推荐生的优厚待遇,毅然收拾行囊,去报考了别的学校。我说我只是去寻找梦想,当初并没想到分离,以为放假时还是可以在一起。可现实,错开的时间,将我们分离。网上不见了你的踪迹,只见你的空间里留了一篇绝笔,你说,当梦想来临的时候,谁也不甘匍匐。你不想掉队,于是发奋学习。你,回到了从前的你,我不知是否为你高兴。只是在偌大的校园里,不再有人和我骑着单车,闲聊天南地北了,心里有些许失落。
我们的单车,成了那三年中最美的记忆。
听雪,当梦想来临的时候,谁也不甘匍匐啊。
童话公主
望着窗外,稀稀落落的雪花从灰白的天穹肆意落下,整片的三叶草被雪花覆盖,枫树上那仅剩的几片枫叶上,也搭上了薄薄的银白,像冬日里飞舞着的蝴蝶,在白色的世界绽放着色彩。它们是在茫茫的白色世界中寻找过去的梦吧……一阵冷风吹过脸颊,我回过神来,天空灰白,却找不到雪花的踪迹。真可笑,刚刚,只是个梦啊。却让我想起了一个雪地里的丫头,芷毓。
芷毓,我童年里最深的记忆,陪我走过半年的你,足以让我永远不会忘记。
深北的冬天,冰雪封盖了整个山林,那里变成了一个白色的童话世界。芷毓,你带着我在雪地里堆起一个又一个的小雪人,把雪地当成软软的大床,我们穿着厚实的棉袄在上面打滚儿,然后爬起来一起傻兮兮地笑。你美丽的像童话里的公主。还记得学校中午的午休时间那么长,我们却一起跑出校园到大街上溜达呢。街上有人卖又大又漂亮的冰糖葫芦,可是我们没有钱,每次都去眼巴巴地望着。有一阵我们开始学习了“九九乘法口诀”,每天咿咿呀呀地像唱歌一样“一一得一,一二得二”地背呀背……可是有的时候,我们还会计较起来。还记得小学课桌上那条“三八线”么?两个怒目而视的小人儿,面红耳赤地只为争那么一小点地方……
这种琐碎的小事总是不断发生在我们之间,我们却日渐如胶似漆,缱绻在一起。每逢下雪,你还总会拉着我去雪地里乱跑,我们还会兴奋得听不到上课铃声,最后被老师拎回去。日子,快乐地飘过,就像那漫天的雪。那个冬天里雪下的的时候,我却离开了你。我在年末时和父母一起坐火车回到离你那么远那么远的老家。没有眼泪,没有告别,我默默地离开了我童话里的小公主。当时以为是暂别,现在回想,十年已过。
现在,我们就这样失去了联系,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怪我,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走了。但至少,我知道,在深北的冰天雪地里,还有一个令我思念的你。
后记:
第一次有耐心来写这么多文字,是因为心中那份情愫使我一想起就无法停止吧。总以为自己形单影只的,现在想想,其实不然啊。芷毓、听雪、闲闲,是上天赐给我的安琪儿。她们陪着我,走过了这十五年的风雨。你们,在我生命中永远都不会被忘记。回望,满眼桃花潭水,谊切苔岑。
山东省潍坊一中高三 李璐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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