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回乡下上坟,祭拜早年逝去的外公。午饭过后,我避开众人的视线,一个人沿着盘山公路信步走上了坟岗。
山岗上的杂草经过一年的自由生长已漫过我的腰际,踩在路间坚硬的石町上倒也容易步行,可却常被柔韧的荒草缠住脚踝,要费好大力气才能挣脱。呼吸急促地跋涉倒外公的坟前,人都发热了。
站在外公的坟前沉思默哀,说完了我想说的话,抬首间却疑惑地顿住,因为外公坟头平整坚固的大理石中间,竟嵌着一根拇指粗细的枝桠!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于是上前一探究竟,结果愈发感到惊异了,原来我以为是大理石间有缝隙,枝桠是从夹层中伸出来的,可结果偏偏是严密无缝的石面上,生生地钻住了一株生命!
大理石没有破碎的迹象,枝桠也安分守己地待在一拇指见方的范围里,可的确已长出一米多,茁壮的模样。也许是当年建墓的时候落下了一颗什么树的种子,在漆黑的墓地上里觉醒,因着本性中的阳光雨露以及生长的渴望,倔强地来到了这个世界。可这些年来它是如何艰难跋涉寻找到生命的突破口的?简直就像墓里故去的人再次将生的愿望传递到这人世间一样,我暗想。
这墓地上的大理石,因承载着在无尽的岁月中守护地下沉睡的亡灵的使命,需要足够的坚硬才终受得了无休止的风吹日晒与狂风骤雨;这墓上伸出的枝桠,也因肩担着与生俱来的全力生长的使命,从那柔弱的躯壳的下爆发出生命的力量,突破它成长的沉重的桎梏与枷锁。这是生与死的较量,这是刚与柔的较量!
老子说过:以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刚。我们从小也对那个水滴石穿的故事耳熟能详。看似柔弱的物体往往能爆发出让人意想不到的力量。狭路相逢勇者胜也许是一个公认的定理,但胜的那一方也免不了遍体鳞伤,倒不如以至柔克至刚,不仅游刃有余还能全身而退。
就像那粒被关在封闭的墓中的种子,只待那一天的到来,你就能看到一场货真价实的刚柔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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