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年,很少生病的我发了一次高烧,那次,妈妈急得不行了……
那天上课时,我突然感觉不适,头痛不已,便告诉了老师。妈妈得知后,骑着摩托车来接我。那时已是严冬,我见到妈妈时,她的鼻子冻得红红的,头发凌乱,眼睛里尽是焦急。也许是来得太急,妈妈只穿了件半旧的花棉衣,脚上套着双居家的棉拖鞋,样子有些不伦不类,甚至有些狼狈。看到妈妈这个形象,我有些嫌恶地把头转过去,妈妈却趋步上前,赶紧摸了摸我的额头,用满是担心的口吻问我感觉怎么样、能不能坚持搭摩托等。并把我的棉衣拉链拉到最上层,捂住了我半张脸。出了校门,我费力地爬上摩托,有气无力地将头搭在妈妈背上,妈妈发动了车,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看我,把我的手握住,塞向她棉衣的衣袋,随后将自己冰冷干裂的手抽离出来,那冻得有些苍白的手牢牢地握住了车把手……
路上,寒风毫不留情地吹着,我瑟瑟发抖,妈妈似乎察觉到了。停下车来,反过手把她棉衣上的帽子翻转过来,像个倒扣的锅盖,扣在我头上,让我的头藏到她衣服的帽子底下后,又重新行驶在寒风里。风中,妈妈的卷发被无情地撩拨着,几缕头发如旗帜般在我眼前飘扬,蓦地,几根白发从这些头发中钻了出来,出现在我眼前,竟然如此醒目!我的心突然一惊:妈妈老了?妈妈什么时候已经老了?心里竟然一顿恐慌。这时,寒风似乎也从四面八方涌来,我向妈妈的背紧了紧,妈妈很瘦小,背并不宽大,反而有些窄,根本遮挡不了这肆虐的寒风。妈妈也许是意识到了这一点,突然把自己的棉衣解开,把双臂努力张开,让迎面的寒风把棉衣扬起,这样,就能使车后的我有更大的躲风空间……妈妈,我的“傻”妈妈,就用这种原始而又笨拙的方法,企图帮我挡住寒风!躲在背后的我,看着妈妈这种如女侠般可笑的动作,伴随那几根在我眼前扬起又飘落的白发,喉咙突然堵得特别慌,鼻子酸酸的……我双手牢牢环抱在妈妈腰上,害怕自己一松手,有些东西就再也找不着了!
回到家,来不及换下满是灰尘与寒意的衣服,妈妈马上给我倒了一杯温水,将药递到我手里,看着我吃下,接着又给我削了一个梨,切成小片递给我。待我吃完,这才放下心来,扶我躺到沙发上,仔细地给我盖好被子。转身进了厨房,开始忙碌着做饭。躺在沙发上,我看着妈妈忙碌瘦小的身影,那种堵得慌的感觉、那种酸酸的感觉又来了……妈妈,不停为我操劳的妈妈,您老了,我应该长大了!想到这里,我悄悄爬起来,走到妈妈身边,凑过去,给了妈妈一个吻,妈妈愕然了,接着欣慰地笑了,而我,再也没能忍住,眼泪悄然滑下。
扭头望向窗外,我惊喜地发现,花盆里前一段时间埋下的种子,经昨夜的一场风雨,今天竟然破土发芽了,小小的嫩芽,勇敢地屹立在寒风之中,抗击着风雨。
人的成长,也许如同这种子,就在一瞬间!在这一瞬间,我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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