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流飞过时代的高空。生活,开始被精准的时间框架,被精密的仪器绑缚,被精益求精的自己压缩得无丝毫张弛的位置。
不需要AI来统治世界,被上紧了发条的人类,足以毁灭自己。弹性人生,可望而不可即。
我似乎中了什么魔咒,愈到关键时刻,愈是“掉链子”。频繁的大赛将每天框成练习与学习之间的切换。条条框框,我呆板地画着几条笔直的线条,在纸上切出一道又一道弧,在慢慢构成满纸的“纸上怪圈”。灯微黄,惹得纸也被时间烤得焦黄。
这将是我最后一场比赛,画室毫不客气地安排好了每一天的任务。时间的海面被挤得只剩下干瘪的躯干。一切完成后,我缩进被窝,幻想自己能够完美,出色,脱颖而出——是的,事实证明,这可能只是一场乌托邦式的梦境。
模拟赛,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只是干握着笔,戳着橡皮暗暗出神。
僵硬。僵硬的线条,僵硬的画面,僵硬的思想,僵硬的……灵魂。那高高挂起的画,好像要流出什么似的,是我从来不具有的。一味地临摹,可始终少了那种感觉。我依旧只是按着老师的规划,行着模式化的生活,就像机器路线的编程,稍微偏差一点,就怕会越出轨道。
赛前的两天,规划表上竟是空白一片。惊讶,对视有些束手无策。原本该是练习的时间,此刻毫无任务,不免有些空落。淡淡地,看着渐深的夜色映着繁星的演出,眼眶忽酸。
各种精确的数据框着的心灵骤然挣脱那框格,编制起一个弹性的空间,一张一弛,陡然轻松起来。
突然明白那画流出来的,是从前的我无法企及的东西。它不可名状。突然明白为何梭罗宁愿远离尘世,海子宁愿远游青藏,庄子宁愿做曳尾于涂中的神龟。
我已全然忘记那场比赛的结果,孰好孰差,不着我心。赚得一条缝,赚得一个弹性人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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