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奶奶常带我去花园玩。不懂事的我,就常常对着盛开的海棠,痛下“毒手”,“攀条折其荣,将以遗奶奶”。当然没有“遗”那么温柔,说白了,就是往奶奶头上乱插。
奶奶就站在那里,笑得很美好!
“奶奶!奶奶!你看你在丛中笑!”我歪着头,笑嘻嘻的冲着奶奶做鬼脸。
“嘿,这丫头!”
……
又是春天,海棠又娇艳。我小心翼翼地折下一枝花,拿着它,去了奶奶家。
“奶奶!您看,这是什么?”我把那团簇的淡粉举到她眼前。
“不……不知道。”她的目光空洞洞地向着远方。
“那,我是谁?”我急切地问着,急切到灼伤了我的心。
她把眸子转向我,空空的盯着我,嘴唇翕动着。我也望着她,她脸上的皱纹,灰白又干枯的头发,苍白又虚弱的手指,写满了痛苦。
“我……我的……孙女,你是……我的……孙女……。”断断续续地,那些字敲打在我心上,“咚咚、咚咚”。
她又望向远方,用那空洞的眼神。
我想抚摸那干涩的发丝,我想将海棠插上去,可我的手在发抖,抖得伸手都勉强,害怕惊吓到她。
奶奶,您一定记得。您曾经独自抚育我三年,又陪我上了两年学。五年的感情,您是那样地宠爱我,但又那样有原则。您说,别人的东西再贵咱也能买,就是不能要别人的。识字、算术,最开始的启蒙也是您教我的。我晚上不好好睡觉,您会耐心地给我讲故事……这些年,您的模样就像那海棠的馨香给我的心灵以滋养……
可是,现在您老年痴呆了。
您快不记得我了,我又该如何报答您?
如果可以,我愿带着您再去看盛开的海棠。
那时候,我会告诉您:“这是海棠,您看,就像您一样,开在我心中已经很久了。”我爱您,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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