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不远的地方有一口水井,井水无比清澈。记得很小的时候,经常随家人来到这儿,或自愿或极不情愿,或嬉戏或浣洗。于不知不觉中,这口水井承载了我们成长的记忆。
水井的水很清很凉,井底长着些摇曳不止的水草,看上去更显得井水的清澈了。伸手将与之接触,井水透过皮肤微妙的触感传递的冰凉,有种炎炎夏日里享受冰淇淋的满足感。仿佛幸福来临的声音。
很小的时候,水井是小孩子的禁区,大人很编造了那些稀奇古怪的关于水井的故事,不禁让我们对它又爱又恨,无限憧憬却又只能望而却步。在小孩眼里,水就是天堂,那么冰凉凉、清爽爽的东西,仅仅只是触摸着,就已经是极大的乐趣了,那时候最单纯而美好的愿望只怕要算是化作一池春水吧。这样一片泱泱池水该是有多自由啊!只是,水边是一件让大人们恐惧的事,于他们眼中,井水中即使没有他们编造出的那一系列水怪,但水总归是一个危险的地方,孩子的每一次接近无不让他们胆战心惊,生怕出现什么闪失。
长大了一些,对大人口中各式各样的水妖、水怪已经不再恐惧,它们也没法再让我们对水井置之不理了,我们会说:老师告诉我们的……只是这时候我们大都忙于建立我们“驯养”与“被驯养”的关系。那种渴望被拥护的希冀,牵绊住我们涉足水井的脚步了。水井静静地躺在那儿,永远不会走动或离开,但我们生命中出现的人却不是也不可能静止。于是,我们开始忙忙碌碌急于建立属于自己的关系,而将水井抛之脑后。
成长的脚步不曾停留,后来的后来,人们在水井旁修筑了蓄水池,于是自来水便通到了各家门口,水井仿佛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而只有在夏日中触摸到温热的水,冬日里碰见冰冷的水时,或许才会想到水井里那冬暖夏凉的水。人们总是这样,得到了不珍惜,失去了才想到它的好。
暑假回到家,惊讶于水井的依然独立,应该是重新修葺了一番吧。水底依旧是摇曳着的欢快水草,偶尔可以看见几尾小鱼穿梭于其间,突然忆起《采莲曲》里的场景“鱼戏荷塘东,鱼戏荷塘西,鱼戏荷塘南,鱼戏荷塘北。”感觉那么自由,那般清新。一直很喜欢的感觉。
还记得圣埃克苏佩里《小王子》里提到的那口辘轳的水井。那般美好的描述,解救了飞行员以及我亲爱的小王子。小王子曾说,他是总能听到水井那欢快的歌声。每次看到这儿都会无比的感动,接着无比虔诚的感激那口水井救活我亲爱的小王子。而那口会唱歌的水井也正是小王子所喜欢的,便也于无形中加载了我的喜欢。
喜欢水井,或者应该说迷恋,恰如那迷恋顶楼的感觉,自由、灵动、清新而淡雅。每一次回首在水井旁度过的日子,都那般的美好,那些记忆如散落的水珠那般自然而纯净。静静地依偎在左心房的某处角落,等待我花开般地唤醒。很多时候,我在想,我只是一尾脆弱而敏感的淡水鱼,无法在盐度极高的海洋里徜徉,那样的环境只会让我无所适从,继而窒息。只贪恋这水井的清新与安逸,不愿离去。
井水缓缓地流过我的心田,下一秒,只愿化身为一尾于井水中静静游弋的小鱼。清醒地看待着世间的所有一切。不盲目,不浮夸,不自卑,不脆弱,俨然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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