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雨天,又是这个站台,鼻官里便隐约传来栀子花香,淡淡的。
卖栀子花的是位老太,70多岁的模样,总是穿着件青蓝色珍珠领衬衫,站在我对面的公交站台卖花。她的头发全都白了,银丝深处是那种深沉的灰。脸上皱纹深深,岁月的痕迹被生活的艰辛刻意放大,似丘陵盆地。但她的眼神却亮得惊人,篮中栀子花瓣上水珠的反光,也不及她眸中明亮的千分之一,万分之一。
那是一种希望之光。
第一次遇见时,她正在站台旁的垃圾桶那儿捡瓶子。
刚下了雨,现在还飘着细雨,平日就不怎么整洁的垃圾桶边,现在更是脏乱。垃圾桶身上有黑色不明物体,旁边的坑洼被注上了黑色的水。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恶臭,连蚊虫都不敢接近。
她却毫不在意,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捡起瓶子,用白布擦尽瓶身,再视若珍宝般搂在怀里。一个,两个……她吃力地撑起腰,回到了原来的地方,静静地站在雨中。
我想了想,决定去买两朵花。
“阿婆,这花怎么办?”
“五块钱三串,很便宜的,花也新鲜。”
我接过花,发现她原来是苏州人,就用苏州话回了一句,
“阿婆花真香,我下次还来买。”
她笑了,笑得很慢,像电影里的慢镜头,脸上的皱纹似乎都在绽放。
用力地嗅一嗅那花,好香啊,盖过了一切脏乱。
有些人天天见面,你未必有什么印象;有些人,只是一面却让你牵挂几分。
再也没见过那抹蓝色身影。每当下雨,我就总有些怀念那日的栀子花香。
我在怀念什么呢?
是在怀念她那明亮的有着年轻气质的双眸?
是在怀念她身上那股子如栀子花般纯洁的的信念?
我相信她现在一定在城市的某个不知名角落,带着她的栀子花,静静地在雨中绽放。
栀子花开,那么洁白,那么明亮,像晶莹的浪花盛开在我的心怀。
栀子花开呀开,栀子花开呀开,我怀念那花香。
怀念那雨中静静绽放的栀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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