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年,我和父亲很少说话,也没叫过他“爸”,我们像陌生人一样保持距离。
我的数学考试成绩不理想了,他说我笨得像猪;我和老妈顶嘴了,他大骂我不孝顺。我觉得他好烦,用力把房门关上,一关就是一学期。
初二寒假的一天,我正在打游戏,妈妈小心翼翼地对我说:“你爸在楼下搬东西,你下楼去帮帮忙吧!”我不耐烦地放下了手机,皱起眉,边走边抱怨:“大老爷们儿搬个东西还让人帮忙!”
打开单元门,一股寒气扑来,冷风像刀片一样划过我的脸。父亲搬着一个大木箱,吃力地走过来。我瞥了他一眼,不屑地说了句:“给我”。父亲慢慢把大木箱放到我胸前,我接过来的时候感觉手上猛地一沉,身子晃了一下。他说:“小心点儿”,然后挺了挺后背,下意识地用手扶着腰。我想起他是有腰疼病的,看着他早早脱了发的头顶,我突然意识到我比他高了很多,不知怎的,竟然说了一句:“腰疼啊。”他冲我笑了笑,眼睛里闪过一种我不知道怎么描绘的情感。
回家后,我接着玩我的手机去了。爸爸也进了卧室,我听到他兴高采烈地跟妈妈絮叨,说我问他是不是腰疼,说我终于和他冰释前嫌,主动示好了。
“可是儿子还没叫你‘爸’呢……”
透过门缝,我看他头低下去,舔了舔嘴唇,搓搓手,他愣了几秒钟,好像有一束光渐渐暗了下去,整个房间都安静了,钟表摆动的滴答声清晰可闻。
“他肯在这种小事上帮我,还问候我,我就很知足了。再说,只要他可以像这样跟我说几句话,叫不叫‘爸’的,我也都不在乎……‘’
我的眼睛突然一阵酸涩,模糊中,我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看到他在书桌的台灯下下教我做奥数;看到他在公园里和我打闹;看到他在知道我数奥获奖时眉开眼笑……
曾经我以为父亲很坚硬,那一天,我突然发现父亲的爱其实很软弱,需要我用柔软的心去体会,更需要我用自己的爱去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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