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黑白画面”到“彩色人生”二十九年前,在四川盆地的一个小村庄里,我发出了我生命的第一个声音。在我之前父母已经有了三个女儿,我是第四个。也是那一年,家里有了自己的土地,我再也不用像姐姐们那样,和邻居家的小孩共享一碗稀饭、共吃一盘青菜了。 每天夜幕降临后,村里仅有的几台电视机前,总是挤满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大家都很奇怪那个据说只有十四英寸的机器,头上插两根名叫天线的东西就会跑出那么多黑白画面来,尤其是那些和我们一样的人?他们是怎么跑进去的?是不是就躲在电视机的后面?有的老人还真的跑到电视机后面去看,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有,反而会惹来众人的一片笑声。看电视慢慢成了村里人每天辛苦耕作后的快乐源泉,尤其是电视剧!他们会记得它每晚播出的时间,然后准时坐到电视机前,不错过任何一点情节。电视剧结束后,大家再三五成群地踏着夜色朝自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还兴奋地回想着、议论着。 那个时候,父母都在外打工,爷爷奶奶带着我和姐姐们生活。姐姐们每天放学回到家,手里做着农活,眼睛却盯着爷爷奶奶的身影,只要他们一转身,姐姐们就会向有电视机的人家飞奔而去。而我的眼睛就是盯着她们,只要他们一跑,我就叫喊着追上去。可惜姐姐太多,常常盯不住,等到我发现,她们早就跑得没了人影。可是如果妈妈在家,我就会缠着她带我去看电视,因为这个,妈妈还被狗咬过一次。我记得,那天下了雨,路很滑,天又黑了,妈妈背着我,小心翼翼地往有电视的人家走去。好不容易到了人家的院坝,妈妈还没歇下一口气,黑暗中一双凶恶的寒光向妈妈飞奔而来,在妈妈的腿上狠狠咬了一口。妈妈疼得大叫起来,我也哭喊着,我们的声音惊动了沉浸在电视里的人们,主人立刻赶来及时阻止了狗的继续进攻,可是妈妈腿上的那个伤口却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疤痕,至今依然清晰可见。 不过,到我五岁那年,家里就有了自己的电视机,还是一台二十四英寸的大彩电。那是全乡第一台彩色电视,而且在此后好几年的时间里都是全乡唯一的一台彩色电视。于是,每天我们家还在做晚饭的时候,就有人跑到我家里来,先把我们吃饭的桌子抬到院坝里,接着把电视机搬出来放桌子上,接天线,接电源,调试频道。看电视的人们拿着小凳子陆续赶来,本村的,邻村的,还有隔着好几个村的。 可惜,那个时候经常停电。停电后,大人们都坐到院坝里摆龙门阵,小孩子们你追我赶地嬉闹着。看起来好像很平静,其实我们心里那个急啊!一边祈祷着快来电,一边希冀着电视剧推迟播出时间。随着夜色的加深,心里的那份着急也越来越明显。常常明知道电视剧已经结束,心里还是不甘心,还存着侥幸。 等我到了十二岁,开始离家去乡里上初中的时候,电视早已普及,彩色电视也不再是什么稀罕物。接着上高中、上大学就走得更远了,回家的机会是一年比一年少,可是几乎每次回家,那个小村庄给我的感觉都在改变着。大学毕业后我到新疆教书,20xx年,离家多年的我终于又回到了那个小山村,可是呈现在我眼前的村庄却早已不是我梦里的样子。泥泞的乡村土公路铺上了碎石子,今年更是铺上了水泥,直通我家大门前。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1e08f8fe7d1cfad6195f312b3169a4517723e5b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