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刺梅 客厅的阳台上总摆着一盆虎刺梅，细长而多刺的茎，墨绿色的倒卵形叶片，两枚粉色的琴心花苞将淡黄色的花蕊护佑其间。没离开家之前的每个清晨，总能看到母亲迎着朝阳细心的为它梳妆打扮，晨光透过虎刺梅将斑驳的光影打在母亲脸上，光影不断流转，像是有谁在轻轻拨动时光的转盘，一个流转间，十八年的岁月已如水般无痕的逝去。 母亲和我说：这盆虎刺梅是她刚知道怀上我后和父亲一起在集市上买的，刚买回来的时候，一寸左右的茎条布满了锥形的尖刺，上面顶着三四片叶子和两朵黄绿色的花苞，点点新绿，小蕾深藏；如今一转眼，已亭亭如盖，花红胜火。母亲修剪着枯萎的黄叶，黄叶飘零、旋转，像是在回溯时光的故事。 母亲说我小时候不像个男孩子，倒像个女娃娃，喜欢在后院的菜园里玩泥巴，常常拿着个小铲子把她种好的菜苗铲掉，挖一个土坑，和着清水把土壤变成黏糊糊的泥团，再捏成泥娃娃，一不小心，泥点溅到脸上，衣服上，满不在乎的一抹，继续去干“人生最重要的事情”。捏好了，整整齐齐的放在手心里，一摇一摆的来到她身边，像是邀功求赏似的。母亲看着我小花猫的样子，忍着笑，从我手里接过费力做好的各种各样缺眼睛少胳膊的泥娃娃，摆在阳台上，接受阳光的炙烤。小时候的阳台除了一盆虎刺梅，都是我捏好的泥娃娃。 窗外微风轻拂，虎刺梅的光影婆娑，母亲的声音温柔的化作春水般荡漾着。 稚嫩的少年总免不了和母亲拌嘴、吵架、发脾气，无所谓的小事也能引发一场轩然大波，当然最后的结果要么在父亲的棍棒，要么在母亲的眼泪中刻骨铭心的戛然而止。当然父亲的棍棒或许有效，但远远不如母亲眼泪来得令人招架不住并后悔不迭。母亲说我常常为了弥补过失，每次和她吵完架总是在抽泣声中悄悄交上“认错书”。母亲的床头柜里堆满了厚厚一沓信：亲爱的妈妈，因为我的过错惹您生气了，对不起；妈妈您经历十月怀胎才把我带到世间，受了那么多苦，我却惹您伤心，对不起…这样的书信是我的认错书，是我的成长图谱，更是母子间绵绵却又浓浓情意的见证。母亲总喜欢把这些书信拿出来一遍遍读，在虎刺梅盛开的粉红色小花旁，品味着稚嫩小芽和粉红流光的故事。 光线越发的柔和朦胧，虎刺梅棱形的刺也一改往常的锋利和不可侵犯。 在家的日子总是短暂，离别的时候总伴随着略显啰嗦的唠叨和大大的重重的背包，不舍的缠绵就在那个隔着玻璃默默看着你的人影上 ，眼眶总是不由自主的润湿，却又狠心的转身，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处，不舍和坚毅总是奇妙的混合，因为我知道母亲一直在那里。 枯萎的黄叶离开了枝条，一层一层的覆盖在泥土上，又一层一层的消逝在泥土中…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26ceb50024fff705cc1755270722192e443658ec.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