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空有一身疲惫——海明威《老人与海》解读 1解读《老人与海》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你需要不停地阅读：原作，各种译本；评论、访谈。同时，又不得不时时中断阅读，以记下突然蹿出的一个又一个念头。 最后，你的头脑被塞得满满的——甚至无法分清哪些是海明威的、评论家的和你自己的观点。然而，提笔去写，却又不知如何破题。仿佛你攒满了劲，挥拳出去，却又失去目标，对面一片虚空。 就种空虚之感不仅出现于写作之前，还体现在完成之后。文章完成，推送出去瘫倒在座椅里，仿佛被抽空最后一丝气力，更无从评价这样的完成是失败还是成功。 仿佛在这一刻，你才理解了圣地亚哥，理解了一个漂流海上三天三夜一无所获的老人——他取下桅杆，卷起船帆捆好，然后扛着桅杆开始往岸上爬。这会儿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累。 他有多累，到底有多疲惫——平时，也许三五分钟的路程，对于此时的老人却历尽千难：从停船的沙石滩爬到岸上，摔倒，他要躺上一会；必须先把桅杆放下，才能站起身来；站起来。一路之上，他要坐下歇上五回，方才回到小屋。 突然，海子的一句诗出现脑海——面对大河我无限惭愧我年华虚度 空有一身疲倦——《祖国（或以梦为马）》① 2“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累”，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不到最后一刻，老人，似乎永远不知疲惫：即便，面对比小船还要长上两英尺的五米多长的大马林鱼，老人依然底气十足的说，“我要杀死它”，并且要在杀死它的过程中，让它看看自己的能耐，以及自己对痛苦的耐受力。 即便到了最后，大马林鱼所剩无几；即便心中明白，搏斗已经毫无意义；即便伤口，和用力过猛的地方都无比的疼痛，老人依然凭借本能，一阵乱棍打杀下去；即便面对最后一条鲨鱼，依然用断裂的船桨手柄刺了过去—— 一个人，在黑暗中，手无寸铁。就是这一句诗，一下击中了我。年轻的时候，面对梦想和远方，面对一路之上的重重困境，我们有的是激情，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气力——一个老人，一个手无寸铁的老人，在望不见任何希望的暗夜里，经过两天两夜终于杀死了一条罕见的惊人的大马林鱼之后，还有什么力量，还有什么依凭——去战胜一波又一波，一群又一群围拢而来的鲨鱼。 3对于老人而言，本来无须如此辛苦——但他一直认定自己是个不一般的老头儿，所以时常去往比希望到达的还要远的地方，捕鱼。 即便他之所求只在大鱼，他也已经证明过自己，正如小男孩所说——不过，你总该记得，有一回你一连八十七天都没捕到鱼，后来连续三个星期，我们每天都捕到了大鱼。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一生能够成功一次，能够证明一次自己所言非虚，便是难得，便可称为英雄。但是，对于硬汉海明威，对于他所笔下的老人圣地亚哥来说，这样的道理显然讲不通。对于他们，只发生过一次的事情等同未有发生。即便——他已经证实过上千次了，但那算不了什么。眼下他正要再证实一次。每一回都是全新的感受，他在身体力行的时候从来不会回想过去。 这是一种奇异的人生体验——如同对于，你之所爱且又爱你的人，即便彼此千百次的融合一体，依然渴望一次又一次闯进对方的心中，依然激情满怀地把身体的一部分熔入对方的身体——仿佛，只有在彼此的搏斗、颤栗与共鸣之中，方可得到爱的确认和深层的满足，方才证实对对方的拥有。 这样的人，是最孤独同时最为坚强，最为执著同时最为辛苦的人。这样的人，是一种最奇怪的人——击退最后一条鲨鱼，老人圣地亚哥啐了一口血——“他知道自己终于被击垮了”，一切都无法挽回。虽然，这次伤痕累累，两手空空；虽然，老人一无所有，一身疲惫；虽然，黑夜之中他一次次想要放弃。当黎明再一次升起之时，依然会扛起船桨，开始下一次的远航。 即便是在梦中，他依然梦见了狮子；即便在回程的路上，他便做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41f437afb24e852458fb770bf78a6529647d35f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