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马维学:王二俊看场 王二俊看场(小小说) □马维学 该王二俊看场了。 场上的粮食已全部扬尽呛干,该交的交了,该卖的卖了,该分的分了,该入库的入库了。还有几堆未碾打干净的杂头麦穗。怕人偷拿,队长每晚都会派个上些年纪的男人看场,直到场户上彻底收拾干净。 王二俊四十多岁了,一直打着光棍。早年也找过个女人,她妈对媳妇总看着不顺眼,娶过门不到一年,女人不能忍受,有一天跑了。王二俊寻摸过县内的乡村集市,终究没了音讯。有人说可能跟别的男人跑到河套去了。王二俊从此没了女人。两年前,老妈跨鹤西归,王二俊成了单身光棍。他有点哮喘,经常咳嗽。村上的人打老远听到吭吭声,就知道王二俊过来了。他虽气短,却吸着袋旱烟。吭吭声伴着呛人的旱烟,与王二俊度过一天又一天. 又是个无云有月的夜晚。一轮明月朗照着宁静的村庄和麦场。时而有清凉的风吹过,人很惬意。王二俊独自在月光下,一边抽着旱烟,不时吭吭几声。如果是个文化人,面对这蓝的天,朗的月和撩拨人的清风,肯定会有些文墨情怀。而王二俊没有文化,也无诗文雅兴。可他却动起了心思。不远处的兰字号庄上有个四十出头的寡妇,大家都喊她三嫂子。人长得不怎么清秀,却也女人味十足。丈夫赶皮车时牲口受惊而车翻人亡,丢下了三个错前曳后的吃饭娃娃。为了娃娃,三嫂子抱定主意不再前行。劳力少娃娃多,吃粮紧张。三嫂子不得已而接受着周边男人们的帮助。不知哪个闲汉还给她编了个顺口溜:“黄米碗半,干粮两扇。小伙子老汉,谁来了谁来”。王二俊也记住了这个顺口溜,今晚偏偏想起,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默念。身体也有了些难出现的冲动。 黄米不便当,干粮也不就手。而这堆杂头穗穗,队长又未打盖印板,何不背一背斗去凑个热闹,赶赶光棍的老馋。想法一有,王二俊立马行动了起来。芨芨背斗场背上就有,一背斗杂头也能搓个二三升麦子。王二俊一边咳一边上路了。 夜已深,劳累了一天的人们都进入了梦乡。去兰字号村庄的路上,没有别的夜行人。王二俊早已认下女人家的街门。门未上栓,他推开街门,轻轻地走了进去。咳嗽来了,他使劲地憋着不出声。脸努得通红,眼泪也下来了。还好,未出声。他蹑手蹑脚地听探她睡的屋子。他判断就是那间正屋。推推,门虚掩着。吱呀发出一点小声,女人很警觉,问道:“谁来啦”?“三嫂子,是我。邻村的王二俊'。'噢,我知道你。就是那个咳喽喽”。女人看来对他很熟悉。她又小声说:“你行吗”?“三嫂子,我背了一背斗杂头穗穗,也能搓揉几升粮食。我倒在院子墙根下了”。“不管拿来的啥,我是说你人行吗”?'三嫂子,我是久不耕地的牛,缓下劲呢!”三嫂子说,那就上炕来吧。不知咋的,王二俊一激动,腿便软了。那冲动也似断了电的灯,怱地就灭了。'三嫂子,先别急,等我抽一锅子烟'。王二俊蹲下倚着炕墙抽起了旱烟,压抑地吭了两声。三嫂子一个睡在外屋的炕上,三个娃娃都睡在套间里。 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炕上的女人说:“咳喽喽,你行吧,鸡都快叫了”。这时王二俊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没了半点意思,而心里又不甘。像是回答三嫂子,又像是自言自语:'倒灶鬼日的,今个犯了毛病了。续日价想的心里也扑潮潮的,今个鬼日的咋不行了民……我再抽锅子姻……” 女人不再言喘,只顾睡去。王二俊又抽了一阵烟,觉得还是不行。邻居家的公鸡扑楞着翅膀叫起了鸣。王二俊很沮丧,压低声音说:'三嫂子,我走了。'边说边往外走,顺便背上了空背斗。炕上的三嫂子也不吱声,心里骂道:'汰怂!人没情况,烧过场还多的很'。她翻了个身,接着睡去。 虽然鸡叫了头遍,路上还是没有行人。王二俊很舒畅地吭了十几声,觉得过瘾。回到场上,他偎着自己的被窝,又抽了袋烟。躺下不久便做了个梦。梦中看见三嫂子朝着自己笑哩。 作者简介:马维学,男,1955年5月生,东镇西岁人。中学语文高级教师。曾任民勤二中校长、民勤一中党总支书记。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4689950359cfa1c7aa00b52acfc789eb162d9e1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