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们都是在自讨苦吃。”——《女朋友男朋友》 故事是从1985年夏天的高雄开始,青春、校园、爱情就这么迎面扑来。 林美宝、王心仁、陈忠良是高中死党。美宝是那种活泼开朗带点男孩子气又很有故事的女生,她会在游泳队训练时给忠良带好吃的,也会因为公假单带领一群女生冲进男生浴室逼他们在校园裸奔;她会去摆夜市卖杂志,也会为了安慰阿仁亲手剃掉头发。 阿仁是那种典型的叛逆学生,带点帅气,敢于表达,也很爱调皮搞怪,他会不服输的留着教导处给他剃的难看头发,也会喜欢在忠良的手臂上用圆珠笔画图写诗;他会在校刊中写藏头诗跟教官顶嘴反抗学校的不民主体制,也会带头造反带领全校学生在操场跳舞。 忠良,正如他的名字一样,忠厚老实,体贴细心,他会陪美宝去摆夜市赚学费,在帮美宝从她妈妈那里要来的生活费中自己偷偷塞钱进去,也会在美宝来例假时体贴地摘下树叶让她闻帮她揉捏手部穴位,搞得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男女朋友;他会顺从地参与阿仁的跳舞造反计划,也会尝试着像阿仁一样抽烟。 只是,忠良不喜欢女生。所以,在美宝将身体贴近他时,他会那么不自然;所以,在阿仁问他时,他会轻易地回答美宝从来都不是他的女朋友。他,只是默默地爱着阿仁,而美宝爱着他。 终于,在尝试和等待了那么久以后,美宝流着泪选择放弃忠良,答应了“B面第一首”的阿仁。美宝在毕业时留给忠良一封没有内容的信,忠良笑着笑着,哭了。 1990年的春天,忠良和阿仁在台北上大学四年级,美宝在高雄工作的第四年,也是美宝和阿仁在一起的第四年。美宝上台北给阿仁过生日,忠良接她,她拉着忠良陪她一起给阿仁买生日礼物。 美宝看中一款运动鞋,她问:“红色还是蓝色?” “我怎么会知道,他是你男朋友哎。”忠良有点不知所措地回答。 “41码还是42码?” “41码半。” “那老板我要41码半,蓝色。” 回到学校公寓,美宝无意中发现,忠良竟然给阿仁买了同一款运动鞋,41码半,红色。在美宝选鞋的时候,我分明看见忠良对着价钱牌露出“太贵”的表情,可想而知当初决定给阿仁买这双鞋时他是多么犹豫又是多么果断。 人都是会寂寞的,特别是同志如忠良。在阿仁和美宝缠绵之时,忠良抽着烟到集会地散心,结果误把便衣当做同道中人,后果可想而知。 云雨之后的阿仁也借口集会溜下床,结果被美宝撞见偷吃。 阿仁为了袒护忠良遭到学校勒令退学的处分,怒不可遏,忠良抱着阿仁,说: “不然我让你打!” 这,换来的,是阿仁的“你不要傻了。” 阿仁要去当兵了,大家为他办欢送会。做游戏时,阿仁和忠良抽到签被罚接吻。忠良半推半就地被阿仁强吻后,阿仁丢下一句:“友谊长存。” 忠良愤怒了,既然阿仁没有任何意思,那这吻又算是什么!忠良夺门而出,一个人坐在泳池旁。美宝走过来,慢慢坐下。 “我不想住在这里了。”忠良说。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忠良问美宝。美宝没有回答。忠良夺过美宝的手,拼命掰开她的手心,在手心上写下“仁”。 美宝终于忍不住哭起来。蓦地,扭过头看着忠良,拿起他的手,在他的手心上写下“美”,然后将他的手心紧紧握起。美宝还是放不下忠良,她在此时,将自己的心最后一次给了忠良。她为自己哭泣,也为忠良哭泣,因为,他们都是得不到爱的人。 美宝对于阿仁,其实心里还没有答案,对于他的出轨偷吃,应该怎么来对待。这个四年前向她表白,说自己很不赖,想要一直抱着她好久好久永远不要放开的人,边跳着舞边说我们就都自由了的人,现在却抱着别的人。 “老天爷做的决定,愿赌服输。”当硬币从空中落下,美宝笑着掩饰心中的悲伤,将阿仁拱手让人,把当初的自由还给阿仁。 时间转眼到了1997年的秋天。阿仁已经结了婚,但新娘却不是美宝。他们不时会出来幽会,有时开着车送美宝回家的路上,阿仁会在电话里讲故事哄女儿睡觉(影片中并没有提及,不过我才是女儿)。女儿的外公是行政院长,这也是为什么阿仁从原来自由民主学生运动的领导者变成了政府阶级压迫学生运动的实施者。 忠良在当兵时交往了一个男朋友,一个害怕吃苦的男朋友。害怕家庭压力的苦,害怕得不到爱情的苦,因此,这个男人选自私地选择了婚姻,同时也自私地绑住了忠良。忠良在超市里对美宝说一直都是他在替他吃苦瓜。是啊,忍受若即若离的相伴,忍受同志伴侣的婚姻,忍受无穷无尽的躲躲藏藏,似乎没有比这更苦的了。而忠良心里清楚,他口中的那句“但其实,我们都在自讨苦吃”并不是这些苦楚。 美宝和阿仁的缠绵,忠良及男友的缠绵。实际都是在自欺欺人,自讨苦吃。画面的切换娓娓道出,美宝想要抱紧的人,是忠良;忠良想要的,是阿仁。只是,他们都“给不起”。 三个人多年后的相遇。美宝在饭桌上刻意表现地与阿仁亲密,她喜欢用各种方法刺激视她不见的忠良。 阿仁的那句“现在我才知道,这世界上唯一还肯为我吃苦的人,就是美宝”,让忠良有苦说不出。 忠良只有接着酒力,带着微醺,才敢放开胆子,抱紧阿仁,抚摸他的脸。 看着美宝在阿仁讲电话时的举动,忠良心疼地拉开了美宝。他心疼忠良肉体的痛苦,他心疼美宝内心的痛苦。美宝扇了忠良三个耳光,她愤慨的是自己为何沦落到这种地步,她难过地是过了这么多年,忠良的眼中还是只有阿仁。 美宝怀了阿仁的孩子,双胞胎,伴随着恶性肿瘤。孩子和妈妈只能保其一,医生建议美宝回去跟先生商量一下时,美宝苦涩地笑了,她心想,我哪有什么“先生”,或者说孩子的爸爸会担起这个做父亲的责任吗? 美宝本来打算告诉阿仁事情,一好一坏。但后来选择了隐瞒坏消息,她骗阿仁说,她会打掉孩子然后离开台湾。 阿仁还是爱着美宝的,他答应美宝一起离开台湾,奔向自由。正如多年前那样,“只要我们在一起,就自由了”。 忠良听说阿仁和美宝将要离开,哭着抱着美宝说:“至少,我们有个人是幸福的。”他口中那个唯一幸福的人,是阿仁。 奔向自由的路途总是辛苦的,甚至自己所认为的自由之路并不通往自由,或者快乐。在机场的美宝看着阿仁打着电话的背影,她明白,自己永远不可能和阿仁有个家,逃离和欺骗并不能得到自由。在回身离开的那一刻,美宝跳着舞,还给阿仁那个最初的自己,留给他一个大大的微笑,然后转身,流泪,离开。 最终,美宝还是决定将两个生命留给忠良,这或许是折中的最好方式吧。她可以这样继续地爱着忠良,而忠良也可以将对于阿仁的爱寄托在孩子身上。美宝用自己的生命搭起了忠良和阿仁之间的桥梁,让这两条在感情世界里的平行线有了交集的可能。 回到毕业的一刻,美宝留给忠良的那张白字条,上面其实写满了美宝内心的话。美宝其实一开始就知道故事的一切,只是她没有说出来,美宝从最初的最初就已经在吃着苦瓜而不与人说。青春的无言就这样在时间里流淌,正如那首歌里唱到:“轻轻地爱你/轻轻地想你/我的宝贝/我的宝贝……” 直人也好,同志也罢,没有爱对人,都是在自讨苦吃。而这苦,也只有吃过的人才能体会其中的滋味。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48be8a46fe4733687e21aaae.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