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摩罗什》《黄心大师》佛学内涵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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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鸠摩罗什》 与 《黄心大师》 的佛学内涵分析 肖太云 摘 要 施蛰存的某些作品与佛理有着很深的渊源。 他的两部以佛教为题材的小说 《鸠摩罗什》 《黄心大师》 烛显出佛 教的我执观、 轮回观。 关键词 施蛰存 《鸠摩罗什》 《黄心大师》 佛教 我执观 轮回观 施蛰存是中国现代一个学贯中西的学者型作家。他的一些作品, 既氤氲着弗洛伊德心理分析的气息, 又散发着中国释、 儒、道传统之花的芳香。施蛰存并非出家人, 笔下却热衷于描摹出家事。 《鸠摩罗什》 《黄心大师》 都揉得出佛教圣水, 嗅得着佛国芬芳。作品中的佛学灵光, 璀璨闪烁, 佛理脉络, 绦缕毕露, 清晰可见。 一、 《鸠摩罗什》 烛照下的佛教我执观 佛教认为, 尘世中人都有着对我 ( 主宰和实体的意思) 的执著, 即我执, 也叫我见。 佛义中的我有两种: 人我和法我。 因此, 我执也两种: 人我执 ( 人执) 和法我执 ( 法执) 。人执是对人肉体的执著, 法执是对观念的执著。在佛教看来, 宇宙万物都是假的、 空的、 无的, 事物本身并没有独立自存的实体, 都是处于永恒的生灭变化之中, 绝无常住。正如龙树所说: “众因缘生法, 我说即是空, 亦为是假名, 亦是道中义。” 人生也是如此, 生老病死、 贫富贵贱、 寿夭穷达、 吉凶祸福都在流转不息。众生受无明之惑, 不了解事物的本相, 勘不破人类个体是不真实的存在, 总是把人执著为实在的我体, 追求常住的满足, 于是生种种执著, 产生和增长贪欲、真 目 恚、 愚痴等种种妄念和欲望。 施蛰存的 《鸠摩罗什》 在一定程度上征显了佛教所否定的这种我执观。小说独出机杼, 重写一代名僧鸠摩罗什的故事。鸠摩罗什是后秦时代的一位得道高僧, 历史上确有其人。但文本重构了鸠摩罗什形象, 在虚构域里再次演绎了一番罗什的情欲冲突。活跃在作品中的鸠摩罗什不再是一位佛光匝体的高僧, 而是一位六根未净、 食人间烟火的世俗番僧。罗什 “七岁时候跟了母亲出家” , “走遍西域各国” , 经过了长时期的静坐苦修, 自信自己“为一个有定性的僧人” , 理应通晓一切佛旨要义, 勘破世间俗物皆是因缘和合而成, 迁流转变, 无自体, 无自性的。但就是这样一位被秦王姚兴看重并隆重礼请至中土弘扬佛法、深谙佛典的大智, 却心为形役, 破除不了人执、 法执这二重孽障, 对人生自体产生执著欲念, 生起种种烦恼、 苦痛, 造成种种恶业。 生本不乐, 人生皆苦, 本为佛教三法印之一。苦谛也居于佛教四谛的法理中心。即佛教承认人的生存即是苦。佛教认为人的一生受着生、 老、 病、 死、 怨憎会苦、 爱别离苦、 求不得苦、 五阴炽盛苦这八苦的煎熬。而人生痛苦的根源在于无明, 即对人生实相的盲目无知, 从而导致世人对生命的过分执著, 对自体的过分看重。因此, 佛教竭力弃绝世人对荣华富贵、 淫色肉欲的贪图享受, 认为这一切都不过是过眼烟云, 如梦幻泡影、 雨露闪电, 亦如水中月、镜中花、 梦中果一样, 是不遑安住的。 如果说罗什首犯淫戒但却是身不由己, 他是在龟兹城破时, 被武夫吕光设计醉酒从而犯下了奸淫。 后在赴秦国的途中, 妻子客死黄河岸边, 罗什自认为看破了“一切的人世间的牵引, 一切的魔难, 一切的诱惑” 。但正是自信“一尘不染, 五蕴皆空” 的罗什, 在到得长安后, 却有着了尘世中人的种种苦楚, 重重空虚与欲望。中国南禅宗始祖慧能偈曰: “菩提本无树, 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 何处惹尘埃。 ” 罗什的苦根究源于他还没有彻底拒除对爱欲淫色的执求与纠葛。 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他亡去的娇妻。对妻子的思念本无可厚非, 可幻化成对女人的渴望却是一种对肉欲的执著。在受弘治王的礼请, 对东土的善男善女、 比丘尼、 比丘僧公开讲经时, 罗什就经不住长安名妓孟娇娘的诱惑, 匆匆结束讲辞。在出寺登舆时, 慌乱中还注意到 “一个侍卫趁着纷乱之际挤着一个女人” 。这种潜意识的对女人的渴求与臆想, 正是佛教所要尽力破除的我欲观。 而罗什却越陷越深。当晚, 他就随一个年轻的禁军以 “去感化妓女” 的幌子夜访妓院,再会孟娇娘。虽然此次勉强地把持住了心性, 但到第二次开坛讲经时, 面对美丽、 妖冶的宫女, 罗什再也无法自持了, “他突然停了讲经, 闭着眼在讲坛上发着颤抖, 脸色全灰白了” 。于是当夜便由国王赏赐宫女, 让他 “广弘法嗣” 。以致后来两个长安僧人夜宿妓院时, 罗什只能可怜地凭着小时候曾经从术士处学会的吞针魔法 来哄骗、 折服其他东土僧人勿犯色戒。 世人皆有贪爱色、 声、 香、 味、 触、 法六尘的欲望。佛教有爱欲、 有欲、 繁华欲三欲之说。对虚名利禄的戒除, 这是虔诚修佛之人必须要做到的。但施蛰存笔下的鸠摩罗什也没有摒弃对有欲、繁华欲的执著。他被姚硕德将军迎到长安后, 坦然受着秦王姚兴的款待, 官吏, 宫女, 王妃, 中土僧人和百姓的顶礼膜拜, 有着 “华腆的饮食” , “富丽的陈设” , 而 “一些不觉得内疚” 。鸠摩罗什没能自始至终遵守佛门清规, 拒绝感官的诱惑, 终至在他寂没火葬之后,“他的尸体和凡人一样地枯烂了, 只留着那个舌头没有焦朽” , 这不仅暗蕴着作者对鸠摩罗什这样一代高僧的莫大讽刺,同时也显示着佛祖的力量及对世人的警戒与劝谕。 罗什的这些佛格缺憾明显地表征他终究没有勘破人执、 法执的孽障, 达到佛教宣扬的四体澄明、 心无所牵的虚空境界。当代学者谭桂林在他的博士论文 《20 世纪中国文学与佛学》 中设专章以弗洛伊德性心理学为依据, 夯实罗什灵魂的纠斗典型地体现了成佛与作人的尖锐冲突, 识证了人性本能的无法压抑[1]。这种见解无疑相当精深、 准确, 它也许正是施蛰存本人创作这篇小说的旨归所在。但从佛学的维度来透析, 它无疑也从一个侧面体证了佛教中我执的佛义。 《大乘起信论》 说: “三界虚伪, 唯心而作, 离心则无六尘境界。” 《般若心经》 也说: “色不异空, 空不异色, 色即是空, 空即是色; 受想行识, 亦复如是。” 世人只要脱离了心魔这一层孽障, 看破世间的无常, 挥慧剑斩尘缘, 便可无牵无挂, 修得正果。可尘世中的众生, 终参不透诸法无我, 永无常驻的佛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