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只道是寻常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 题记 读纳兰词，时常为一些惊心的句子所绊倒，像这一句流传甚广的“当时只道是寻常”，读来仍有震悚之感。像四月里的小雨淅沥地下着，一下一下打在我的心头，最是温柔，却叫人战栗。 这震悚是被窥破了秘密的讶异，这战栗是追忆流年的虚脱。我们又何尝不是这样，因为逝去的时光而慨叹，却又忘了珍惜当下的寻常？ 我们常像普鲁斯特那样，追忆起似水年华。书中玛德琳蛋糕与红茶的香气缠绕氤氲，我们透过那一个个装饰迥异的房间，一座座别具特色的花园，还有一张张熟悉陌生的脸庞，仿佛也看到了一幕幕专属于自己的场景流转，像掬起了时间长河里的一汪清水，当时是那么的等闲视之，习以为常，但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原本属于自己的欢愉从指缝间溜走。 我们也像张岱一般，懊悔过当日的荒唐。那引张岱寻梦的西湖，也许就是落第者心中理应苦读却终荒于嬉的寒窗；也许就是失败者眼里理应奋斗却终止于思的退缩；也许就是张爱玲笔下那相遇在月下的男女本应坦白的勇敢……然后我们只能懊丧，却再换不回那一桩桩的“寻常”。 诚然，已逝去的往昔固然美好，也极易让人因当时的不在意而造成终生的不能忘，但眼下拥有的，手中把握的，不正是可供明日追忆的“寻常”？写下“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又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的纳兰性德没有真正释怀和明白，他追忆恋人的耳鬓厮磨，写下“天上人间俱怅惘，经声佛火两凄迷”；他感念亡妻的温婉柔顺，写下“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他回顾自己的短暂光阴，写下“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但他却从没有看着当下，没有看见那初为人妇的卢氏娇羞的模样，没有看见续娶的官氏也有同样的温柔，没有看见自江南来的才女沈宛为他在北国伫立，相思愁肠。 执念被这些诗句与血泪一一击破。与其一味攥着“当时只道是寻常”，倒不如珍惜当下的寻常，不再让自己的追忆满是苦涩的悔恨，椎心的痛苦。 流年暗中偷换，岁月有着不动声色的力量。眼前的人事，转瞬即是明日最应珍视的寻常。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6190fd6aba68a98271fe910ef12d2af90242a89c.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