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边上的女孩 辽宁大学外国语学院09级研究生 白丽娟 北方的冬天，天冷风大。弹指间在沈城已过了近两个春秋，又迎来一个新的冬天，却明显比往年的冬天更冷，我还像惯常一样办起了假日辅导班。 那天，一个冬雪飘零过后的黄昏，夕阳给荒凉而空旷的冬天涂上了一抹温暖的色调.孩子们下课后我骑着自行车护送他们回家，干净整洁的街面上,偶尔有自行车或小轿车匆匆而过，熙熙攘攘的人流在暮色即近时已渐渐消退，很快走过了这条街，欢笑间我们踏上了傍林残影下的乡野小径，败垣芳草，空寥落叶，路边的白杨仿佛也诉说着冬日里莫名的惶恐，远处重重叠叠的山峦也宛如泼墨写意一般，孩子们嘻嘻哈哈地追赶着，我推着自行车被眼前的一切莫名地感动着，想象着回来的路上，在头顶的上空定有一轮圆月，或一弯半月，静静守候在山颠，等待照亮整个乡野。 慕然间，手机铃声响起，我开盖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接听后话筒那边传来一位老爷爷孱弱的声音：“你好，孩子，你就是补习班的老师吧？„„”我顿了一下，马上说“是的，爷爷，您是？”简单说了几句，我得知老爷爷的家就在附近，听邻家小孩说起我家的补习班，老爷爷就也想让自己的小孙女利用假日补补功课。我把小孩们送过公路段，见他们都走在了安全的小径上就径直向老爷爷家走去，距离挺远的时候就看见老爷爷在门口向我招手，我推着自行车加快了脚步跑到老爷爷身边，随他进了院子，两幢土坯房子已经脱去了表面本来就稀薄的粉漆，走进屋子就看见了爬在炕沿上认真写作业的小女孩，在她的身后是斑驳的破窗户纸，时不时从没有掩严的缝里吹进阵阵冷冷的风。只听老爷爷在身后对小女孩说“这位姐姐是大学生，像你一样大的孩子有好多都在跟着她学习英语呢，打明儿起你也去补补功课吧”，小女孩马上触电般地看着我，这是一双多么动人的大眼睛，那样的专心,那样的明亮，想象得出她始终面露微笑，一脸阳光。简单的认识之后我随她进到她的“卧室”，一铺炕，一张小炕桌，却在炕桌上摆着好几本破旧的泛黄的小人书，依稀闻到了淡淡的香水味，问了她才知道是一瓶廉价的花露水，在炕的拐角我还发现了她唯一的玩具（塑料娃娃）和一把小梳子、一面小镜子，爱玩爱美是女孩的天性啊。带我看过她的卧室，小女孩又回到炕沿边去写作业了。 老爷爷跟我唠嗑的时候告诉我，小女孩很懂事，她爸爸在很远的地方打工，只在过年才赶回家待上几天，妈妈又体弱多病，小女孩打小就放学后首先帮妈妈干活，还曾为减轻家中的负担故意考砸想过退学，也曾为了节省家中的灯就在家人都休息之后再去和伙伴一起做作业，如果是炎夏就搬凳子在月光下看书„„老爷爷说小女孩炕桌上的书都是她从县郊小书店买的，在她上二、三年级的时候，几乎每天放学后她第一件事就是冲到那个小书店花上几角钱有滋有味地看上老半天，一直到暮色弥漫。这些小人书都是几角钱一本，小女孩每每捧着它们的时候都极为眼馋，为了得到这些心爱之物，她利用空闲时间捡塑料瓶换来钱抱回这些小人书，便觉得比吃了蜜还甜。放假了，小女孩就和爷爷在街边摆小摊儿，寒假卖鸡蛋和自家种的杏子，寒假这几天还去卖对联儿，老爷爷说尽管许多人经过摊点前，都以异样的目光看着他还有旁边的孙女，可小女孩那张稚嫩且略有点儿脏兮兮的小脸总是以微笑示人，神情中还透出一股做生意的认真劲儿，老爷爷说这些的时候已经深陷的眼窝里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无奈和心酸。老爷爷还说小女孩天真热情，一点儿都没抱怨过家里的贫困，平日里还满脑子都是浪漫的想象，在她的想象中，顽皮的小溪在冰雪覆盖下欢笑；如果玫瑰会说话，一定会讲很多有趣的故事；她还把自己的影子和回声想象成两个知心朋友，向她们诉说心事„„听着这些不觉眼前湿润了，多可爱的孩子„„ 忽然，天空中亮起了一盏灯，哦，那是月亮，它把清辉撒向乡野，把小女孩眼前书本上一行行的字儿也照得更清晰了。 不早了，我答应老爷爷让小女孩补习功课后准备回家，小女孩起身送我，等我已经要跨上车座了，看见小女孩还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随手放进车篮里的一本小说，小女孩见我停下了就大声地说“这位姐姐，我能不能用我的塑料娃娃换你这本书呢？”说着转身就跑去拿她的塑料娃娃，我赶紧拉住她说“不用了，这书姐姐送给你！塑料娃娃姐姐也不要啦。” 小女孩欣然接过我手中的书连说谢谢，我抑制住心中涌起的酸涩，踏快了自行车„„走了很远才不自觉地停下来回头一看，小女孩还在那儿不停地挥手，另一只手如获至宝似地紧抱着那本小说„„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71c5d60fbb68a98271fefa3a.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