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与窗前的一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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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与窗前的一棵树

作者:暂无

来源:《中学生百科·大语文 2017年第1



只有这时栽才能舒展开

全身最为脆弱的叶子,向着你

没有惊惶

没有苦涩的衡量

当你与暮色融为一体,我便也

卸下了疲惫的人性

从我失败的尘世,退回到一个身体

一个器官——

我凭感觉活着,我育许多破绽

这首诗的美在于真实,呈现出的几乎是我们都经历过的场景。这就像一片叶子拿给你看时,你觉得美得惊人,可当这片叶子又重回枝头,你就再也找不到它了,它最终回到真实,与环境泯然一体了。

叶子只是一个比喻,诗歌是再创作的产物,它又是如何“归根”,回到真实的?

作为导演的韩东这样说过:“好演员需要极强的同情心,感同身受,才能深入角色。并且,这里的同情是没有是非(判断)的,近乎智慧。”我想作为诗人的韩东会有同样的理解。好诗人有极强的同情心,又是极具智慧的。缺乏同情心的天才诗人很多,在语言和形式上沉迷不返;缺乏智慧的诗人也很多,诗歌会写得平庸无奇。两者兼具才能使诗歌超然于真实又不离真实。

这种智慧是如何做到的?韩东在一首诗里曾这样写:“缓慢而深情/流水之于圆石/边思索边讲述/恢复了往日的明月。”这句诗中的“思”,是近乎“智”的存在。圆石是不碍流水的,流水也自然而没有造作。诗人作为书写者、造作者,他的书写就是不写,他的造作就是不造作。这种淡化了自我而不缺少观照的状态,就是智者的状态吧。

那个自以为破绽百出的人难道从未意识到,这原本就是一个破绽百出的世界啊,有时不只暮色是一种掩护,就连白天也是。

那些所谓的脆弱、惊惶、苦涩与疲惫,不过是“失败的尘世”所带来的附属品。一个凭感觉活着的人既然可以凭感觉定义“失败”,自然也可以凭感觉定义其他。

而树是无辜的,它只负责长大和遮阳,不负责判断或安慰,即使它不小心长在某个人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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