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 出自魏晋阮籍的《咏怀八十二首·其一》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 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 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 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 赏析阮籍五言《咏怀》诗八十二首。 这是第一首。 阮籍《咏怀》诗(包括四言《咏怀》诗十三首),是他一生诗歌创作的总汇。 《晋书·阮籍传》说:作《咏怀》诗八十余篇,为世所重。 这是指他的五言《咏怀》诗,可见他的五言《咏怀》诗无散失。 这八十二首诗是诗人随感随写,最后加以辑录的,皆有感而作,而非一时之作。 虽然如此,第一首仍有序诗的作用,所以清人方东树说:此是八十一首发端,不过总言所以咏怀不能已于言之故。 (《昭昧詹言》卷三)这是有道理的。 阮籍生活在魏、晋之际,他有雄心壮志。 《晋书·阮籍传》说:籍本有济世志,属魏、晋之际,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籍由是不与世事,遂酣饮为常。 由于当时政治黑暗,壮志难酬,所以陶醉酒中。 其实酒并不能浇愁,他的忧愁和苦闷,终于发而为《咏怀》诗。 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 这两句出自王粲《七哀三首》(其二):独夜不能寐,摄衣起抚琴。 王粲夜不能寐,起而弹琴,是为了抒发自己的忧思。 阮籍也是夜不能寐,起而弹琴,也是为了抒发忧思,而他的忧思比王粲深刻得多。 王粲的忧思不过是怀乡引起的,阮籍的忧思却是在险恶的政治环境中产生的。 南朝宋颜延之说:阮籍在晋文代,常虑祸患,故发此咏耳。 (《文选》李善注引)李善说:嗣宗身仕乱朝,常恐罹谤遇祸,因兹发咏。 这是说,阮籍生活在魏晋之际这样一个黑暗时代,忧谗畏祸,所以发出这种忧生之嗟。 清人何焯认为:籍之忧思所谓有甚于生者,注家何足以知之。 (《义门读书记》卷四十六)何氏以为阮籍的忧思比忧生之嗟更为深刻,注家并不了解这一点。 一般读者当然更是无法弄清究竟是何种忧思。 不过,《晋书·阮籍传》说:(阮籍)时率意独驾,不由径路,车迹所穷,辄恸哭而反。 尝登广武、观楚、汉战处,叹曰:‘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登武牢山,望京邑而叹。 由此或可得其仿佛。 史载诗人善弹琴,他正是以琴声来排泄心中的苦闷。 这里以不能寐、起坐、弹鸣琴着意写诗人的苦闷和忧思。 诗人没有直接点明诗中所抒发的忧思,却写道: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 写清澈如水的月光照在薄薄的帐幔上,写带有几分凉意的清风吹拂在诗人的衣襟上,造成一种凄清的气氛。 这似乎是在写自然景色,但是,景中有人。 因为在月光下徘徊的是诗人,清风吹拂的是诗人的衣襟。 所以,可以说写景正是为了写人。 这样写,比直接写人,更富有艺术效果,使人感到含蓄不尽,意味无穷。 孤鸿号野外,翔鸟鸣北林。 是继续写景。 是写孤鸿在野外哀号,而盘旋的飞鸟在北林上悲鸣。 如果说,上两句是写诗人的所见,这两句就是写诗人的所闻。 所见者清风、明月,所闻者鸿号、鸟鸣,皆以动写静,写出寂静凄清的环境,以映衬诗人孤独苦闷的心情。 景中有情,情景交融。 但是,《文选六臣注》中,吕延济说:夜中,喻昏乱。 吕向说:孤鸿,喻贤臣孤独在外。 翔鸟,鸷鸟,以比权臣在近,谓晋文王。 好像诗中景物皆有所指,如此刻意深求,不免有些牵强附会。 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 在月光下,清风徐来,诗人在徘徊,孤鸿、翔鸟也在空中徘徊,月光朦胧,夜色苍茫,他(它)们见到什么:一片茫茫的黑夜。 所以忧思独伤心。 这表现了诗人的孤独、失望、愁闷和痛苦的心情,也为五言《咏怀八十二首》定下了基调。 阮籍五言《咏怀八十二首》,是千古杰作,对中国古代五言诗的发展做出了贡献。 但是刘勰说:阮旨遥深。 (《文心雕龙·明诗》)钟嵘说:厥旨渊放,归趣难求。 (《诗品》上)李善说:文多隐避,百代之下,难以情测。 (《文选》卷二十三)都说明阮籍诗隐晦难解。 阮诗隐晦难解的原因,主要是由于多用比兴手法。 而这是特定的时代和险恶的政治环境及诗人独特的遭遇造成的。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87e47942162ded630b1c59eef8c75fbfc77d949c.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