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一种风景 人为美好的事物消耗着自己的感情，它们的光芒来自个体的不断燃烧，但这种是美好的消耗，又何尝不是一种风景？ 春余：也是一种风景。 我老家那儿，有个风韵犹存的女人，已经四十好几，大好的春天被耗光了，只剩春余。 她独居，门前的晾衣杆上，永远挂着件戏服，白色的衣袂早已泛黄。她在邻里名声不好，街坊邻居常有成见：“这么老了，还唱什么戏，找个人家多好！”“是啊，多好一姑娘，可惜大半时间都在戏上啊！” 众人眼中她是怪人，还是个姑娘时候像朵浪漫的春花，到现在没了生机，她都一日如一日地练。 每当清晨时，我打开窗，太阳刚刚出头，远远看青山连绵，像巨兽时起时伏的背脊。她冲着太阳调嗓。我隔着窗，静静听她唱，日日唱，为的是暮春后迎接芒种的一次登台。戏台搭得极其简陋，铁架子生了锈，屏障上的牡丹开败了，黏着蚊虫的尸体。 台下议论纷纷，在一片唏嘘中、衰败的春意里，她登台了。 秋水盈盈，嘴上涂了艳丽的口红，脸上扑了白粉，腮上一片粉红，踏着碎步，挽着水袖，腰肢已经不再纤细。一念白，一云手，一卧鱼，《乌盆记》里：“好一似只身落大海，要相逢除非梦里阳台……”声音里带着岁月的愁苦，让人顾盼生情。 如今，又是暮春的尾巴，每当我想起她，脑海里总是浮出纪德的一句话：这是美好的消耗。在十岁初春，二十岁仲春，三十岁暮春的时日，做一件消耗年华的事。在四十岁春余之时，任然执意消耗，坚持初心。 这样的消耗，才是最令人动容的风景！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8817f53032b765ce0508763231126edb6f1a761e.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