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草木的“对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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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草木的“对谈”

作者:暂无

来源:《检察风云》 2020年第7



/陈华文

书名:《自然心:草木哲思》

作者:甘草

出版:商务印书馆

自从人类主宰地球以来,就自始至终和草木为伴,尤其是进入文明时代之后,对草木的书写、描绘和歌颂,几千年来都延绵不绝。人与草木,有很多共通之处,人是移动的草木,而草木如同静化的人。读生态散文集《自然心:草木哲思》,不仅能够了解植物生命的日常,还可以从中感知其人文精神。

天人合一的自然心

本书作者甘草,长期在广西新闻界工作,闲暇时间喜爱和草木“对谈”,并深入观察、感悟和书写草木的点点滴滴。《自然心:草木哲思》一书由45篇文章组成,重点对茶树、胡杨、向日葵、牡丹、桂树等植物进行“素描”。作者不是专门的植物学家,可是却能从各种寻常植物中,获取独特的文化领悟。

何谓自然心?按照作者的解释,是指人与自然合一之心。具体来说,是指遵循自然规律、善待自然物种、热爱自然生活、萃取自然智慧、美化自然生态、协调自然秩序、善用自然财富,关注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本心,以及自在于内心的天地良知。

“天人合一”的价值理念,是中国呈现给世界伟大的哲学思想。远古的中国,先哲们就意识到人和草木的关系情同手足,两者缺一不可。被誉为“群经之首”的《周易》就写道:“天地变化,草木蕃。天地闭,贤人隐。”其意是,当天地交感,万物自然变化,草木就欣欣向荣;当天地闭塞,阴阳不通,贤人就退避归隐。由此可见,古人和草木之间,无意中有一种同生共死的默契。《论语》《史记》等古籍中,对于人和草木的依附关系也多有记载。

中国是一个文学的国度,在这个国度中,植物不仅从未缺席,还时常是文人墨客的“座上宾”。有学者做过统计,《诗经》305首诗中,有135首出现植物,多数以植物赋、比、兴;《玉台新咏》《唐诗三百首》《花间集》《宋诗钞》《元诗选》《明诗综》《清诗汇》等诗歌集中,有关植物的诗篇数量比例分别占据47.1%43.9%65.4%52.7%54.7%50.2%

55.2%;《红楼梦》《金瓶梅》中,描写到的植物分别是242种和210种。其他各类文学作品中,涉及各类植物的就难以统计了。与其说本书作者热爱草木继承了中国古代文学的生态情怀,还不如说这是他的天性使然。正他在“自序”中写道:“我生性热爱花草树木,就像草木热爱它

们休养生息的大地。我少时所植果树,已与家山草木融合一体,常常牵动心底最柔软的乡愁。”

胡杨、牡丹与梅花的文化寓意

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可是在作者眼里,人是社会人,又是自然人,人必须紧紧依靠自然生态群落,人在草木间,接地气、沐天风。人生有昼夜,也和草木一样历经春夏秋冬,逃不过类似抽芽、开花、结果、落叶的草木生长法则。作者虽生活在广西,但是对西北大漠中的胡杨,尤为敬佩。




本书《致胡杨》一文中,作者淋漓尽致地表达了对胡杨的爱慕。有人说,胡杨一千年不死,死后一千年不倒,倒下一千年不朽。这,是何等的生命气概与豪情!胡杨,在物种进化的征程中,早在亿年前就出现在地球之上,是当之无愧的活化石。胡杨在极为干旱、干燥的恶劣环境中,能不屈地存活下来,这和南方婀娜多姿的杨柳,形成了鲜明的生命写照。全世界90%的胡杨长在新疆,新疆90%的胡杨在塔里木。作者对于胡杨的敬重,主要是因为胡杨那高昂的生命姿态。从文化维度看,遗憾的是在浩瀚的唐诗宋词中,没有一首吟诵胡杨的诗行。

与胡杨相比,牡丹就显得雍容富贵。唐朝诗人刘禹锡《赏牡丹》诗云:“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皮日休《牡丹》诗云:“竞夸天下无双艳,独立人间第一香。”唐朝是中国历史上繁盛的朝代,牡丹被诗人们纷纷点赞不足称奇。本书《真国色》一文中认为,牡丹的“国色”其实为大唐的颜值和骨相。书中写道:“一种花代表国色,既是作为物种的荣耀,也难免要承受地理标志物和文化象征之累。草木有本心,谁知道牡丹本身喜欢这样还是不喜欢这样呢?”从外观上看,牡丹花型宽厚,色彩瑰丽缤纷乃“百花之王”。从植物学的视角讲,牡丹多达500余种,各种颜色应有尽有。如今,种牡丹、赏牡丹已经发展成为一种文化产业,尽管有人认为牡丹华而不实,但是从审美层面而言,牡丹的艳丽是无可匹敌的,是最“入画”的植物。

中国人对于草木的欣赏,除了观其形,更赋其意。和牡丹一样,梅花历来也为人们所称道。这种在寒冬绽放的小白花,是坚卓的象征、是志气的化身。人们欣赏梅花,其实是在检视自己澎湃的内心。明代旅行家徐霞客有诗云:“春随香草千年艳,人与梅花一样清。”本书《梅花山》中,作者讲述了他在南京梅花山的所感所想,并写道:“自古以来,梅花都是拼人品而不是拼规模的花,梅花不以多取胜,而以风骨见长,有时墙角两三枝便胜却人间无数。”历来很多画家,乐于描绘梅花。如明代大画家王冕一生不仅爱梅、种梅、咏梅,还画梅,他的《墨梅》堪称中国画中的“神品”,他在《墨梅图》中提写的“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的诗句,成为千古绝唱。

草木是值得信赖的友人

除了对于有品格的植物文化“画像”,对于那些平凡的植物,作者也同样给予“关照”。其中,向日葵就是一例。《向日葵》一文中写道:“没有哪种花,像向日葵那样长得酷似中天的太阳,每一朵花仿佛太阳的小小化身,你们热烈,你们圆满,那么有质感。”正如作者写的这般,向日葵又名太阳花。向日葵在东方文化寓意忠诚,强调向阳的本性,而在西方代表热烈,强调生命的能量。根据植物学家的观察,向日葵从发芽到花盘盛开之前,叶子和花盘白天追随太阳从东转向西,太阳下山后,向日葵的花盘又慢慢“逆行”,凌晨时分,再次朝向东方,等待太阳冉冉升起。

类似向日葵这样一门心思向往光明、追逐太阳的植物,这是罕见的。不光中国文人赞叹向日葵的执着,西方艺术家也热衷描画向日葵。最著名的例子就是大画家凡·高,在短暂的一生中画过11幅《向日葵》,且每幅油画的色调、构图、造型都各不相同。凡·高画向日葵,近乎疯狂的程度,是在泼洒生命的激情、昭示桀骜不驯的艺术宣言。本书作者则认为,凡·高爱画向日葵,其实也是在医治内心的挣扎与苦难。

粗略翻阅中国历史可以看到,尽管古人提出了天人合一的自然生态观,但在历史的进程中,其实并没有得到有效的遵循。千百年来,特别是现代工业登场后,大片林地遭到砍伐、江河湖水遭受污染、空气质量持续下滑、生物多样性生存空间受到损害。英国学者伊懋可在《大象的退却:一部中国环境史》中提醒人们,生产生活中切实践行天人合一的思想,是当务之急。

编辑:黄灵 yeshzhwu@fox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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