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都被姓名误 长吉诗体千古传——李贺“长吉体”诗歌的艺术特色及其成因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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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都被姓名误 长吉诗体千古传——李贺“长吉体”诗歌的艺术特色及其成因探析 摘要:李贺开创的“长吉体”诗歌在唐诗乃至中国诗歌史上都具有重要价值。本文尝试从李贺的人生遭际与古代名讳制度的关系入手,分析李贺诗歌的艺术特色和审美价值,并对其成因进行简要探析。 关键词:李贺 长吉诗体 艺术特色 成因探析 李贺(790~816),字长吉,唐宗室郑王李亮之孙。他常以李唐王室皇孙自命,希冀以高贵的血统标举自己志向之高远,却因为父亲的名字遭人馋忌,一生与功名无缘。他名为贺,却一世落魄,无半点可喜可贺之事,字长吉,却未及而立之年便撒手人寰。他曾经以年少之身结交韩愈等文坛巨匠并赢得了极高赞誉,也因此一夜间名动京华,却只能一生徘徊在科举考场门外。所以,他只好骑着一头瘦驴,漫无目的地在山野间游荡,苦苦寻觅着那份只属于自己的独特诗情,并将呕心沥血得到的诗句投入背囊,孤独而苦涩。正是凭着这份才情和那种显得有些执著的勤奋,他终于在诗歌艺术的世界里独辟蹊径进而登堂入室,最终与李杜韩白等巨人比肩而立。 一、 名讳制度与李贺的人生遭际 何谓名讳制度?在崇尚礼法制度的中国古代社会,对普通人指名道姓已可算得上是不尊重人的野蛮行为,君主、上级、长辈的名字更是不敢妄言,即便遇到同音字也要用相近字替代,否则便是大逆不道。古人写字凡遇到孔子的名字“丘”字就要省掉中间的一短竖以示敬畏,科举考试遇到皇帝的名字甚至是皇帝的爸爸、爷爷、太爷爷的名字也要回避,否则便是大不敬。别说中状元做大官,只怕性命都难保得住。在中国古代几千年间,名讳制度已经成为跨越朝代的金科玉律,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人们敢向皇帝造反,却无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向名讳制度宣战。即使在开明开放如唐代,名讳制度也是马虎不得的。 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天才李贺在就要踏上命运为他铺就的金光大道时,嫉妒得发狂的同辈中就有人开始罗织一切可以攻击李贺的罪名。这一群卑鄙小人遍检李贺的诗文也没有发现问题,但他们没有死心,便继续向李贺的父亲、祖父辈继续发掘,最终欣喜若狂地盯住了李贺父亲李晋肃的名字:晋肃…进士,晋肃…进士,晋肃不就是进士吗?!(笔者注,唐代两词音相似)哈哈,李贺想考进士,连父亲的名讳都不回避,岂不是大逆不道!李贺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的一片大好前途一夜之间被污言秽语送入地狱。围绕李贺参加进士考试是否触及父亲名讳的问题,整个社会都陷入了这场旷日持久的纷争漩涡中。一向以捍卫儒家道统自命的文坛泰斗韩愈爱才心切,专门作《讳辨》一文为李贺开脱,力挺李贺参考进士。更多的人则指责李贺如果考试就是大逆不道。那个和李白一样雄心勃勃,曾经写下“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冀图施展抱负的李贺,此时犹豫徘徊在道德和理想的悬崖绝壁间,他那颗年轻的心被这场纷争撕成碎片后又被抛入烈火中炙烤!科考开始之前,整个天下都在注视着李贺将做出怎样的抉择。未久,李贺父亲李晋肃病逝边疆;未久,李贺两鬓斑白,几呈衰老之相。当天下万千士子云集长安,形容枯槁的李贺却骑一头摇摇晃晃的瘦驴黯然销魂地行进在通往洛阳福昌故里的大道上。梦一样繁华的长安城渐渐地越来越远,最后终于消失在苍茫夜色中…… 从此,洛阳附近的山野间,便多了一个未老先衰的游荡诗人。 二、 “长吉体”诗歌诡激凄艳的艺术特色 整个唐代,将诗写得如此艰难辛苦如此诡激凄艳的,怕也只有李贺一个。如果说唐诗有一个完整的生命,初唐四杰和陈子昂是他遥望远方的眼,边塞诗人是他举起大旗的手,田园诗人是他聆听四季轮回的耳,李白是他无遮无拦天真的口,杜甫是他辛苦奔波困顿的足,那么李贺就是他真诚而孤独、苦涩且自恋的心。大唐山水依旧,王杨卢骆的慷慨情怀、诗仙太白的天籁绝唱、诗圣杜甫的含泪呜咽终于将初唐的清脆、盛唐的情韵、中唐的壮阔一一唱罢。正如同四季轮回一般,李贺登场的时候,春江花月夜已经过去,诗仙李白千秋大梦早醒来多时,老杜草堂屋顶的茅草已被秋风吹尽,只有冰冷的秋雨淅沥索罗地敲打着窗棂,如豆的灯火下,李贺的诗句在暗夜里跳跃成冷艳的鬼火。青白的墙壁上拖着他瘦长如鬼魅的身影,孤寂的厢房里他一个人沉沉地吟唱着:“我当二十不得意,一心愁谢如枯兰”(《开愁歌华下作》)、“秋坟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 (《秋来》)、“百年老枭成木魅,笑声碧火巢中起” (《神弦曲》)、“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雁门太守行》)、“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李凭箜篌引》)、“端州石工巧如神,踏天磨刀割紫云”(《杨生青花紫石砚歌》)…… 他太偏爱将“红”“绿”“泣”“啼”编织成冷艳凄迷的意象,他太执着于用“剪”“斫”“死”“血”营造出刺激怪异的效果。在他的笔下,风也有“酸风”,雨竟是“香雨”,箫声可以“吹日色”,月光可以“挂露寒”,“昆山玉碎”犹如“凤凰叫”,敲打瘦马之骨“犹自带铜声”。奇特的造语、怪异的想象、幽奇冷艳的意境屡屡从他的诗句间扑面而来,连晚唐的杜牧也不得不惊讶于他独特的诗风:“云烟绵联,不足为其态也;水之迢迢,不足为其情也;春之盎盎,不足为其和也;秋之明洁,不足为其格也;风樯阵马,不足为其勇也;瓦棺篆鼎,不足为其古也;时花美女,不足为其色也;荒国陊殿,梗莽邱垄,不足为其怨恨悲愁也;鲸呿鳌掷,牛鬼蛇神,不足为其虚荒诞幻也”,可谓中肯之论。 三、李贺诗歌艺术特色成因探析 如果说唐诗是一场梦,初唐四杰、陈子昂、边塞诗人、李白、杜甫、白居易、韩愈、杜牧等人都不同程度地梦到了功名,只有李贺一人在被功名彻底拒绝后才真正梦见了自己。李贺将二十七年的生命苦吟成诗,散发出了超越时空的异香。他所开创的“长吉体”诗歌成为整个唐诗实现彻底审美转向的代表,他那凄艳诡激的诗风不仅成为前无古人的开拓与创新,也成为晚唐诗歌直接效法的创作典范,更成为后世无数诗词名家不断追摹的艺术丰碑。探析李贺诗歌独特艺术特色的成因,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入手: 1、坎坷苦闷的人生际遇 生逢中国历史上一个扬眉吐气的封建王朝时期,本身已贵为李唐王室帝胄皇孙,之前又有李白、杜甫、韩愈等前辈以文才扬名天下的榜样,再加上名列唐宋八大家之首的文坛泰斗韩愈的赏识,坐拥天纵神赐才华的李贺踏入科场挣得一份功名似乎是手到擒来之事,却忽然因为一个荒唐的名讳制度彻底葬送。如第一节所述,李贺的人生遭际以及随之而来的坎坷苦闷心境成为他得诗歌创作中显示出凄艳诡激艺术特色的直接原因。 2、时代审美的深刻转变 李贺诗歌诡激凄艳的艺术特色之所以能够成为有唐一代的典范,自然还有更深刻的历史文化原因。唐代的审美文化大致经历了三次转型,从唐初继承绮错婉媚的南朝齐梁宫体诗歌到初唐四杰、陈子昂等上诗坛后提倡清刚劲健的诗风为第一次审美转型,从边塞诗、田园诗、李白书写盛唐时代情韵飞扬的人生志趣到杜甫关注动荡时代民生疾苦而形成沉郁顿挫的诗风可视为审美文化的第二次转型,元白诗派提倡关注现实、平淡简易的诗风以及韩孟诗派主张奇崛险怪的诗歌创作理论等都可视为是对杜甫诗歌艺术的继承。李贺诗歌中所呈现出的诡异激荡风格仍可视为对杜甫韩孟诗派的继承,但那些明显表现出凄迷艳丽风格的“长吉体”诗篇则直接开启了唐代审美艺术的第三次转型,以李贺为界,唐诗由中唐的写实步入了摹写心灵的晚唐时代。木讷倔强的韩愈提出的那些诗歌理论最初只是对安史之乱前盛唐时代雄风豪情的难以忘怀的呼唤,但经他之手千呼万唤出来的李贺却将杜甫式的崇高转变成难以遏制的感伤的晚唐风韵。如果说唐诗的第三次审美转型是由韩愈发起的,但真正实现了这种转变的却是李贺以及随后的李商隐等诗人。李贺诗歌独特的艺术价值正在于它契合了这样的时代审美的深刻转变,因此就具备了唐诗中可以与李白、杜甫、白居易等大师级人物鼻尖而立的资格。 3、绵远纷杂的艺术传承 从更远的文化艺术传承角度来看,李贺“长吉体”诗歌算呈现出的独特艺术也并非是空穴来风。李贺诗歌中那股幽怨怅茫之气和想落天外、兴发云端的奇特想象都与屈原的楚辞有极深的渊源,他在形式上继承了汉乐府民歌体裁并自铸奇语、展开创作的同时,也将乐府诗摹状绘情、对比铺陈的特点发挥到极致。从李贺诗歌意象中对冷艳凄迷颜色的偏爱更显示出李白式情思影响的痕迹。正是在对楚辞、乐府诗歌、李白等多种诗歌元素全面继承综合创新的过程中,李贺的“长吉体”诗歌才散发着独特的艺术魅力并深深影响了李商隐、宋词名家、曹雪芹、毛泽东后世诗家。 参考文献: [1]《二十四史》之《旧唐史》、《新唐史》,国学网站电子书。 [2]《中国文学史》(袁行霈主编)第二卷,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年3月 [3]《唐诗1000首》宁宗一、陶慕宁主编,河南人民出版社,2001年9月 [4]《中国文学阅读与欣赏》 郭纪金等主编,首都师范大学出版社,1999年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90eaf69728f90242a8956bec0975f46526d3a7cf.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