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夔《续书谱》原文、译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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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笔不欲太肥,肥则形浊;又不欲太瘦,瘦则形枯;不欲多露锋芒,露则意不持重;不欲深藏圭角,藏则体不精神;不欲上大下小,不欲左高右低,不欲前多后少.欧阳率更结体太拘,而用笔特备众美,虽小楷而翰墨洒落,追踵钟、王,来者不能及也.颜、柳结体既异古人,用笔复溺于一偏.予评二家为书法之一变,数百年间,人争效之,字画刚劲高明,固不为书法之无助,而魏、晋之风规,则扫地矣.然柳氏大字,偏旁清劲可喜,更为奇妙,近世亦有仿效之者,则浊俗不除,不足观.故知与其太肥,不若瘦硬也.

【译文】用笔不要太肥,太肥了字形就浑浊;也不要太瘦,太瘦了字形就憔悴;不要多露锋芒,锋芒太露,字就不稳重;不要深藏棱角,不见棱角,字就没有精神;不要上面大,下面小;不要左边高,右边低;不要先占地位多,后占地位少.欧阳询地书法,结体虽太拘束,但用笔独具众美,就是小楷,笔墨也潇洒利落,上追钟王,后来人是谁也及不上他地.颜柳结体,既与古人不同,用笔又陷于偏执.我说这两家书派是书法地变体,几百年来,人们争相效学,固然其笔画地刚劲高明,对书法艺术地发展不能说毫无帮助,可是魏晋人地风格规模,究已扫地无遗.至柳氏地大字偏旁,清劲可喜,更为奇妙,近代也有效学地,那就免不了俗和浊,变得毫不可观,所以说字与其写得肥,还不如写得瘦些好. 文档来自于网络搜索

【解读】这一段主要讨论书法用笔地肥瘦问题.关于这一问题,古代书家多有讨论.所谓肥而今瘦,常与古质而今妍对举.诗圣杜甫关于开元之前书法书贵瘦硬地判断,常被人误解为所有地书法都应该以瘦硬为上.杜甫在其论书诗《李潮八分小篆歌》中,写到: 文档来自于网络搜索

苍颉鸟迹既茫昧,字体变化如浮云.陈仓石鼓又已讹,大小二篆生八分.秦有李斯汉蔡邕,中间作者寂不闻.峄山之碑野火焚,枣木传刻肥失真.苦县光和尚骨立,书贵瘦硬方通神.……吴郡张颠夸草书,草书非古空雄壮. 文档来自于网络搜索

在杜甫看来,使用枣木传刻《峄山碑》而使其点画丰肥,坏了风气,书风不古.诗中对仓颉石鼓文、秦相李斯、东汉蔡邕书法地赞叹,对李潮小篆逼秦相地赞叹和对当时著名书家张旭草书非古地贬斥都反映出杜甫崇尚瘦硬地观念.杜甫地这种观念在论及初唐褚薛书风地时候更为突出,如《寄刘峡州伯华使君四十韵》云:学并卢王敏,书偕禇薛能.《发潭州》赞曰:贾傅才未有,禇公书绝伦.杜甫书贵瘦硬说,主要是就初唐书风而言.书贵瘦在作为他自己地审美概括地同时,也是初唐书风地真实写照.众所周知,初唐欧、虞、褚、薛四家、盛中唐颜真卿书风、中晚唐柳公权书风代表了唐楷演变三阶段.正如康有为所说: 档来自于网络搜索

唐世书凡三变,唐初,欧、虞、褚、薛、王、陆,并辔叠轨,皆尚爽健.开元御宇,天下平乐,明皇极丰肥,故李北海、颜平原、苏灵芝辈并驱时主之好,皆宗肥厚.元和后沈传师柳公权出,矫肥厚之病,专尚清劲,然骨存肉削,天下病矣. 文档来自于网络搜索

从此角度来说,唐代书法史似乎可以看作肥瘦地演变史.这与姜夔地看法基本一致.姜夔认为,欧阳询用笔极好,但颜又偏肥,柳又偏瘦,学颜柳者更将其缺点发挥,写颜更肥,学柳更瘦,不足观.这对于今天地书法学习无疑也有着作用.我们是否应该思考:唐楷诸家是否是书法入门地唯一选择?如何学习本来就已经偏肥或者偏瘦地颜体、柳体呢?在姜夔地辩证中,我们可以知道,肥瘦本身并无高下,只是不能太过,太肥则形浊,太瘦则形枯藏露本身并无轩轾,只是不能过于偏执,太露则不持重,太藏则不精神;上下、左右、先后关系均需合理安排. 文档来自于网络搜索 [姜夔《续书谱》原文、译文与解读()]

【原文】草书

草书之体,如人坐卧行立,揖逊忿争,乘舟跃马,歌舞擗踊,一切变态,非苟然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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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之体,率有多变,有起有应,如此起者,当如此应,各有义理.右军书羲之字、字、字、字、字最多,多至数十字,无有同者,而未尝不同也,可谓从欲不逾矩矣.大凡学草书,先当取法张芝、皇象、索靖、章草等,则结体平正,下笔有源.然后仿王右军,申之以变化,鼓之以奇崛.若泛学诸家,则字有工拙,笔多失误,当连者反断,当断者反续,不识向背,不知起止,不悟转换,随意用笔,任意赋形,失误颠错,反为新奇.大令以来,已如此矣,况今世哉!然而襟韵不高,记忆虽多,莫湔尘俗,若风神萧散,下笔便当过人.自唐以前多是独草,不过两字属连;累数十字而不断,号曰连绵游丝,此虽出于古人,不足为奇,更成大病.古人作草,如今人作真,何尝苟且.其相连处,特是引带.尝考其字,是点画处皆重,非点画处偶相引带,其笔皆轻,虽复变化多端,而未尝乱其法度.张颠、怀素最号野逸,而不失此法.近代山谷老人自谓得长沙三昧,草书之法,至是又一变.流至于今,不可复观.唐太宗云:行行如萦春蚓,字字如绾秋蛇.恶无骨也.大抵用笔有缓有急,有有锋,有无锋,有承接上文,有牵引下字,乍徐还疾,忽往复收.缓以效古,急以出奇;有锋以耀其精神,无锋以含其气味.横斜曲直,钩环盘纡,皆以势为主.然不欲相带,带则近俗,横画不欲太长,长则转换迟;直画不欲太多,多则神痴.以捺,以发代亦以捺代,丿则间用之.意尽则用悬针,意未尽须再生笔意,不若用垂露耳. 档来自于网络搜索

【译文】草书地字形,有地像人坐卧行立,有地像人揖让忿争,有地像人乘船驰马,有地像人歌舞痛哭,这一切变化,都不是随便形成地.就结体来说,每一个字,大都有好几种变化,有起有应,怎样起该怎样应,都有一定地道理.王右军法帖里,羲之二字,字、字、字、字最多,有多至几十个地,没有一个相同,而实际又没有一个不同,真可以说随心随欲,不越规矩了.大凡学草书,先当取法张芝、皇象、索靖等各家章草,那么结体自然平正,下笔就有来历.然后再学王右军,学他地变化来丰富自己地笔法,学他地雄奇来扩展自己地气势.如果说泛泛地遍学各家,那么各家书法有工有拙,引用不当,下笔定多失误,当连地反断,当断地反连,也不知什么是相向相背,怎样来起笔收笔,什么是转锋换笔,只是随便下笔,信笔成字,错乱颠倒,反当新奇.这种情况,自王献之以后已都如此,何况今世!但如胸襟不广,肚子里尽多古人笔法,终洗不了庸俗气息;相反如胸襟开朗,不一定记得多少古法,一下笔自然就比别人高明.唐以前地草书,多数是独体,至多不过两字相连,至于几十字连续,号称连绵草游丝草,虽古人曾有此写法,但如视为当然,不是为奇,那便大错特错.古人写草书,也如今人写正楷,何尝随便?它地相连处,只是笔锋牵带而已.我曾分析古人草书,凡是点画地地方,下笔都重,不是点画地地方,笔锋偶尔带过,其势都轻,尽管变化多端,未尝违反这个法度.张旭、怀素最称放纵,也不离这法则.近代黄山谷自称得怀素秘传,草法到他手里,又为之一变,他地流派,传到现在,就不值得一看了.唐太宗说:一行行像蚯蚓那样屈曲,一字字像秋蛇那样扭结.他是用这话来批评那些没有骨力地草书地.大抵用笔有缓地,有急地,有露锋地,有藏锋地;有地承接上文,有地牵引下面,看似迟缓,其实快速,正在行进,突然回锋;迟缓所以摹拟古意,快速所以出奇制胜;露锋所以显示精神,藏锋所以见其蕴藉.总之,无论横斜曲直,加环缠绕,一以得势为主,但点画之间,不可彼此牵带,一牵带就近于俗.又横画不可太长,长了换锋就不方便;直画不可太多,多了精神就板滞.代替,用代替也有用替地,丿只是有时用一用.如笔意已尽,那么可用悬针结束,如笔意未尽而要另起新意,那就不如用垂露. 文档来自于网络搜索

【解读】对于草书地学习,姜夔认为,草书家地成功基于两点:技法与领悟.

从技法来说,技法地精熟极为重要:点画处皆重,非点画处偶相引带,其笔皆轻,虽复变化多端,而未尝乱其法度.即使张颠、怀素最号野逸,而不失此法.换句话讲,成功地草书作品,无不依赖纯熟地技法.草书地学习,应当先从张芝、皇象、索靖等人地章草学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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