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的梦 文/武汉中心 刘金 世界上最快的东西一定是光阴,留在雪地里的鸿爪还依稀可辨,转眼已是青木萧然,寒风呼啸的时节了。在这个容易被人遗忘而又让人充满幻想的季节,我恍然觉得走向衰老的不是人,而是岁月。岁月跑得太快了,把人远远地落在后面,疲于追逐的人们,脸上淌着毫不含糊的汗,显得相当无奈。 望着枝头啁啾的鸟,我渐趋衰弱的大脑想起了几句不怎么差的诗:很想写一封信/寄给这个风飘白雪的冬天/告诉它/我的心里/为了这寒流而涨满温柔的泪水。诗句彷佛在透露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引诱,又像是一个善于制造伤感情绪的提示。树枝上的那只鸟不知天高地厚地跳来蹦去,偶尔扑棱下翅膀,很自得的样子,我想如果会说话,它也一定会像那个聪明的姑娘会讲笑话。 出于同情,姑娘给了我很长一段时间去接受她离开我的残酷现实。之所以残酷,是我一点都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离开,要知道在前一天,她还认真地给我说笑话。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疯狂地去回忆和她交往的所有画面,试图找寻答案。然而,我的回忆里充满苍白的笑话,有她讲的也有我讲的,笑话像空气一样充斥于每一个在我想来极为重要的场面。似乎是我们在岁月的无声流逝中,用这种滑稽浅易的形式为一季青春作了荒诞不经的阐释。这使我更加悲伤,那些温馨美好画面的缺席毫不犹豫地指向自己衰退的记忆和干瘪空洞的心灵。 她离开了,没有半点留恋的样子。离开的时候,她跟我说,你该想想现实了。姑娘的意思很直白却又绵里藏针,作为说笑话的高手,我知道她这句话包含着巨大的反讽。她在这一刻肯定觉得和我在一起的整个过程都是可笑的,就像那些笑话本身一样,处处充满矛盾而经不起推敲,我们龟缩在自己的小圈子里,有意识地规避着现实。我们在与现实相反的道路上渐行渐远,这让她感到了危险。 于是她的离去让梦想一度变得奢侈。梦前是雪月风花,是秀逸的长发,是春日的芽,是晨光里的笑靥和绿柳下的亲昵无暇。梦后是水漂残瓣,是疲累的空叹,是秋雨纠缠,是黄昏中的呆望和石阶上的透心悲凉。梦前与梦后中间隔着一层雾一般的空白,似乎一切都是在为了这场梦而徒然忙碌,成为一种无足轻重的仪式。 在她离开后,我曾暗地里拙劣地筹划过一个报复计划,企图让她感到不安和后悔。然而整个计划在心里即将成形时,我却感到深深的不安和恐惧,同时为自己的这个卑劣的想法感到羞愧。计划让我从寂寞到真正的孤独并很快遭到了放弃。一个人的快乐不是因为他得到的多,而是他计较的少。过于计较的后果会一不小心把自己弄成悲剧。 于是很多事情改为在传说中进行。然而她的突然离去让生活露出原始的粗粝的质感,这俨然是个悲剧了。 司汤达说每个人二十岁以前都幻想着改变世界,可是我发现自己二十岁以后每晚都难以入眠,脆弱的神经已然赶不上雄健的野心。直到现在,这个面目朦胧,行踪隐秘的姑娘还会不时地出现在我短暂而痛苦的梦里。 我知道,有她相伴的日子虽然过得快乐舒适却并不一定充实。到了一定阶段,我们会发现生活远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艰难,因为生活磨灭了我们的想象力。好多事情在你完全没有准备的前提下毫无悬念地走向结束。我与她的故事应该就是一场粗糙的梦,短暂、空泛、程式…… 这个姑娘叫梦想。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c3c110987e192279168884868762caaedc33ba4d.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