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所向而光明之 ——《欧也妮·葛朗台》读后感 顾城在诗中写道:“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生于黑暗而寻找光明,就是对黑暗最有力的抵抗。张爱玲说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上面爬满了虱子。华袍美艳,难免落灰褪色,难免招惹虱虫攀爬;惹人厌的虱子再多,也不要任其磨灭华袍带来的成就感和幸福感。西方文学史上的四大吝啬鬼被太多人批判,人们把他们视作物欲社会的金钱奴隶,教育后代不要为了财富和欲望出卖灵魂;而我却对欧也妮这个女子投去怜悯又敬佩的目光。亲情扭曲、爱情失意的她并没有失去对生活的信仰。尘埃落定,她带着美好与善念继续生活在人间,守着遗产和对母亲的思念,带着希望帮助着其他人;而周围人肮脏的灵魂未能浸染她半分,她清楚地知道周围伪君子们的真实面目,坚守着自己的原则,终身未婚,“在数不尽的善行义举的伴随下走向天国”。 对于每个人来说,生活中总是不可避免地出现裂缝,或许它让人坠入痛苦的深渊,或许它磨砺心志,让人获得坚韧的力量。有的人在挣扎中不失本性,虽然生活和命运夺去了原本的幸福,但坚守的意志终归还在心中如同灯塔一样生生不息;有的人不幸被黑夜吞噬,认为此生再也不见光明和逆风翻盘的希望。而我认为,人心之所向,自有光明之。生命中出现的裂缝,确实让我们饱受苦难,但那也是阳光照进来的地方。欧也妮就是那个让阳光照进裂缝的人。 她最初是一个相信“可以为爱人死一千次”的痴情女子,为此不惜和守财奴父亲冷战、软禁,终日以面包和冷水果腹也不妥协;不成想远归的爱人移情别恋,而且沦为物质利益的俘虏,她毅然选择结束恋情,“道不同不相为谋”,在平静的外表下把悲伤情绪隐藏起来,这是欧也妮这个人物心理成熟的关键转折点之一。谁不曾在年少时爱慕过一个人呢?谁不想和心中的“白月光”相依相守呢?谁不曾在心中有过罗曼蒂克的幻想呢?但她最终能够成为冷静自省的独立女性,挣脱世俗的枷锁,明确自己想要什么,成为那个时代从尘埃里开出花的不凡女子。 欧也妮是不幸的:糟糕的原生家庭,惨遭背叛的爱情,终身未婚的晚年处境,任何一段经历都会招来读者的怜悯。但是转念一想,吝啬成性的父亲或许正好警醒她如何使用金钱,让她能够在浊世中打理好财富,不被恶人骗去钱财,有能力经营好个人生活;初恋未果并不是欧也妮的过错,而是查理的堕落一手造成,她反而避免了一场结局凄凉的婚姻,乐得自在;别人眼里“孤独终老”的“悲惨晚年”,或许正是欧也妮眼中的桃花源,是“知世故而不世故”的清醒抉择。生活的真相痛苦吗?对欧也妮来说就是赤裸裸的剥夺,她把生活过得像清教徒般简单朴素,还保留着当年的生活习惯,却暗中接济穷人、福利院和儿童,修建教会学校和慈善机构,让金钱发挥应有的作用。也许她并非圣人,但作为一个曾经遭受苦难的女子,这是她对世界的从未熄灭的热忱。家庭和爱情都予以她重创,但她一次次都扛了过来,在和世界的对抗中逐渐坚强,把信念当成抵御外界伤害的盔甲;也许她的生活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完美,但传统意义上的完美于她而言并非最佳抉择,谁说一个人不能把生活过得有滋有味呢?孤独红尘中,她是自由自在的行者,听从内心的声音,在见过了世间种种丑恶后依然热爱生活,这就是生活的勇士,这是了不起的人。 西方文学里总是出现天堂和地狱——善者入天堂,为人歌颂;恶者下地狱,万劫不复。浮士德将灵魂出卖给魔鬼,尝尽甜头后倒地身亡。巴尔扎克在这部伟大作品的最初版本结语中是这样评价坚韧的欧也妮的:“一个经历人世的风风雨雨依然忠贞的典型,一尊如同埋没地下、从希腊挖掘出来但在运输途中又落入海里,将永远不为人知的崇高塑像。”她的原生家庭放在当今时代无疑是值得同情的:嗜财如命、机关算尽的父亲用令人不齿的手段成功上位,摇身一变成为索漠城数一数二的富翁,用金钱衡量着亲情和手足情,盘算着榨取利益,丝毫不在意女儿的幸福和妻子的健康;体弱多病、有心无力的母亲给予不了任何实质性的支持,最终带着遗憾去了天国;初恋查理本来美好纯洁,然而“出淤泥”而“染之”,不仅为了物质利益背叛了欧也妮,还抛弃了信仰和所有良好的品质,和她父亲成为一丘之貉;再不用说攀附在女主角身边的一大群伪君子,他们打着结婚的名义,实则虎视眈眈地觊觎着她的遗产。可以说从社会环境到家庭关系,财富成为剥夺欧也妮幸福的罪魁祸首,她的幸福被周围人绑架了。但是反过来一想,财富真的是谋杀人类幸福的刽子手吗?它是万恶之源吗?财富在资本主义刚刚兴起的法国确实是发家致富、提升阶级地位的绿色通道,却被更多图谋不轨的人视作至高无上的存在,无形中将此等身外之物凌驾于道德甚至法律之上,没有形成对金钱的正确认识,是人在运用财富的过程中动用邪念来满足自己的欲望,出卖灵魂来换取现实的财富,最终要么害人,要么害己,得不偿失。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cc21ac126aeae009581b6bd97f1922791688bed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