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源期刊网 http://www.qikan.com.cn “无缘社会”人、僭越禁忌与家庭作为权力装置的解体 作者:张冲 来源:《电影评介》2018年第15期 《小偷家族》2018年获得第71届戛纳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金棕榈奖,8月在中国上映,引起两极不同反响,一方面其心灵鸡汤式的“我们什么都没有,只有爱”的陈述引观众唏嘘落泪,另一方面主人公“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偷盗”行为受到某些观众关于价值观方面的质疑。导演本人并没有对角色作出评判,只以开放式的结尾处理现实的残酷与温婉。是枝裕和在《有如走路的速度》里说他“不喜欢观看让人厌世的作品,也不喜欢制作这样的电影”[1],但他“在电影中追求的并非‘使人振奋’的精神姿态”[2]这一点也在《小偷家族》得以印证,电影里既没有厌世,也没有“使人振奋”,只是日式隐忍地接受和面对,这部电影依旧延续了是枝裕和之前作品中所讨论的话题,如血缘关系、伦理关系或者家庭的现代性存在等。影片是关于六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老、中、青、幼组建的“家”之故事,这个临时组建的“家”最终被“世俗世界”以“法”的名义解构。“家”“法”与日本的现代性有何关系? 一、 特殊的交流结构:秘密所建构的耻感亲密与动物般的“神圣之爱” 《小偷家族》在宣发中强调“我们什么都没有,除了爱”,电影中的某些无血缘之爱按照“世俗世界”的主流价值观判断是属于非法的,如信代从弹子机房外的汽车里偷走了被父母忽略的婴孩,柴田治从阳台上抱走了因父母家暴而忍受饥寒的女孩,偷盗钓鱼竿等物品,他们僭越世俗社会的法律规定,但却以动物般的“神圣之爱”对其超越。其“神圣”具有巴塔耶所诠释的特征:“‘不能通约的’‘不能还原为有用性的’部分,以及‘不指望获得什么’‘不追求任何目的’的至高性等‘作为异质性’的东西”[3],治把被虐待女童由里带回家,没有目的,也不想获得什么,只是出自动物的本能,这种本能或者异质性的东西或许符合苏格拉底所说的“至善理念”,或许是“不追求任何目的”至高性,是人的“神圣”或“神性”之处。电影中的偷盗、诱拐儿童、盗取养老金等,因其僭越性只能以一种俯就的方式颠覆“世俗世界”的主流价值观与法律,他们的“神圣之爱”以某种狎近、亲昵和秘密的方式进行,僭越“世俗之爱”的权威与既有秩序。 导演说“唯有犯罪将我们相连”,电影中有偷盗、诱拐儿童、藏尸、骗取养老金等。关于“偷盗”这一带有羞耻和秘密的行为发生在柴田治和祥太以及一家人之间,这种带有世俗羞耻感的秘密让他们更加有效地团结在一起,并以“爱”的名义进行合法化渲染,其实质是对现代“世俗世界”的秩序进行僭越与颠覆。以骗取养老金为例,柴田初枝先后被丈夫、儿孙遗弃,“世俗世界”中的伦理权利“爱”与“孝”在她这里消失殆尽,但在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临时家庭里她愉快地扮演奶奶角色,其他人也各扮家庭角色,构建了一个其乐融融的“家庭”空间。没有“世俗世界”伦理关系的压力与禁忌,这个空间中“三代人”相处融洽。同时为了养活这一家人,初枝定期去已去世的出轨前夫家里拜访,带回被离异的养老金,对“世俗世界”约定俗成的“耻感”视而不见,而以流水线般的从容面对情敌之子,并带着胜利者的豁达之笑安抚他。而前夫的孙女龙源期刊网 http://www.qikan.com.cn 离家出走住在自己家里,而情敌之子却束手无策,大家心知肚明,却并不揭穿真相,维护一个中产阶级家庭的体面。初枝儿孙由于压力怕妻等原因不与自己往来,但她膝下却并不缺儿孙绕膝之乐,初枝为了这份温暖与爱做出骗取养老金之僭越行为,孰轻孰重,古稀之年的初枝自有她的平衡,而这其中复杂的关系,亦可看出日本社会家庭或者人际关系的变异,一方面是严格的“世俗世界”之禁忌,一方面是各种禁忌被僭越的事实,压抑得越强烈,反作用力就越有力。影片中的人物既有恪守秩序的自觉,又有“不配做人”的“无赖式”行为,后者是在“占有的欲望”之下,隐藏的秘密欲望浮出水面,渴求“丧失自己”“消尽自己”反攻捣毁人的理性所确立起来“占有财富”“生死禁忌”等现代性秩序。柴田治回答警察为何教祥太偷盗的时候说“我什么也不会,我只会这个”,他这种坦然承认被理性社会认知为“羞耻”的行为,显示了其潜意识中的秘密的“消尽的欲望”与其对“世俗世界”秩序的反攻,在所有事物都物化的现代世界里,这是他能呼吸和反抗的唯一方式,他以动物的“神圣性”行为进行反抗,让人从物化世界中再次回到人的自然本性——“动物性”。否则他就会犹如《幻之光》里的前夫一样,自杀消失于这个世界,以死本能这种“反面、受动、逆向的方向”[4]来否定这个物化的、理性的“世俗世界”。 在物化的社会里,感情也成为交易的一部分。出生于中产家庭的亚纪在父母家里感到的是冷漠、冷淡和冷暴力,离家出走后在风俗店里展示身体、出卖色相和贩卖情感,情感被物化为情感幻觉或者幻药,用以治疗日本深入现代人已然较少的动物性特征,重温在中规中矩中被压抑所剩无几的动物欲望。这种欲望被巴塔耶认为是“神圣的欲望”,它“是欲望的最高层次,隐藏在显性的‘世俗的欲望’之下的‘秘密的欲望’,是向‘动物性的欲望’回溯的神秘力量。‘死之欲望’‘消尽的欲望’‘色情的欲望’等是其表现形式”[5]。亚纪购买“童真杀”性感连衣裙展示给四号先生,并出售陪睡、拥抱等量化服务,跷课的四号先生也是个学生,因情感无处着陆或生活窒息而进行自我伤害进行宣泄,并用金钱消费一边观看喜欢的女性身体,满足动物般的生理需求,一边购买拥抱、枕腿、找人倾诉等服务用来满足心理需求。情色与情感服务。人之常情在现代性下变得可以物化、量化,虽然风俗屋合法,但这些消费消解了人作为动物本能的原始冲动与欲望,而日本“世俗世界”承认这种“神圣”的色情合法化,进一步解构了人回复动物本能的可能性,犹如只肯在网络上社交的宅男女一样,独自存在单身者的数字在继续增加,由于物质发达,女性离开家庭独自生存越来越具有可能性。 在这样一些伟大的僭越和秘密中,早已过了知天命年龄的初枝面对大海中玩耍的没有血缘关系的、但陪伴自己走过人生最后旅程的几个人,以智者的开明悄声言谢。这种陪伴使得她摆脱了人生独自存在的孤独,陪伴只是陪伴,任何附加其意义上的“血缘”“伦理”“家庭权力装置”已然不再具有绝对权威,人类靠着各种伦理禁忌建构的“世俗世界”到了一定极端时候势必被僭越以致崩塌,虽然片中的种种僭越“世俗”法律的行为被贴上“耻感”标签,这种僭越人性的“耻感”在动物性的“神圣世界”里恢复了合法化,并具有“无目的的合目的性”,以秘密和亲昵的方式呈现。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d67f1dce7f21af45b307e87101f69e314332fa8f.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