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的老屋 独处老屋 沐林登挥汗如雨,手里握了铁锨,费力的铲除院内的杂草。 庭院本是窄窄的,院墙距房基间,宽不足三米,青砖斜斜铺就,两边略高,中间凹下去,阴雨连绵时候,雨水就顺了中间的水槽流出了庭院。两年多无人居住,那野草,就在雨水的滋润下,恣意漫长,无所顾忌,倒像这原本宜居的小院,从不曾有人居住过。没有主人的打扰,青砖的缝隙间,倒成了绿草的福地,一株株杂草,就在细细的空隙里,努力的探头,挺身,争高,展耀,直至呢,绿绿的草杂乱的挤满了院落,那高的呢,越过了沐林登的头,矮的呢,顺地蔓延,大多数呢,半人多高,微风中,摇摆不定,绿浪翻腾。 没有了老屋主的打理,这庭院的杂草,还真想逆天了。沐林登从老屋里翻出铁锨,一锨一锨铲过去,杂草一片片的身根分离,静卧于地。落地的野草也被清理了,院落里干净整齐了,却显得愈加的空旷。 老屋主健在的话,院落里,怎可能有杂草呢? 在这个庭院里生活了五十多年的老屋主,却再也不能,不能铲除这院落里的杂草,也看不见房前大槐树龟裂的树皮,槐树上麻雀的叫声,也不能再烦扰她了。 一星期前,老屋主的灵魂就离了身体,回归去了。 天堂里,没有肉体的痛楚,还有灵魂的皈依,那里,应是一片乐土吧? 沐林登俯下身去,他的脸,紧紧的贴在静静地躺在棺木里的母亲脸上,那远去的躯体,尚未十分的冰凉,一去不返的人,却再也不能,不能看见他的儿子了,也不能听见,那匆忙返家的人低声的哽咽。 去了,还是去了,终究要去的,却没有料到,去的,竟是如此的匆忙。 汽车、飞机、出租车,马不停蹄的往哥哥家里赶,却终究,没有看到母亲最后一眼。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其悲何如? 穿起了白色的老布孝衣,带了孝帽,长跪在灵堂前,给吊唁的亲朋磕头还礼,双膝着地、一次次的弯下腰去、前额触地,就在这肉体的自虐里,偿还亲情的积债。却怎能,偿还得完啊! 肩扛手提了啤酒和香烟,领了妻子一起去墓地看望忙着掘挖墓穴的建筑队;随了乐队拜谢厨师、奠者、村中长老;滴滴呜呜的唢呐、锣鼓声里,拜祭远去多1 年的列祖列宗;肃穆、萧寂里,眼看着一条条褥子铺在棺木里,就在祭司的唱排里,没有知觉的逝者被稳稳当当的请入了棺木,衣物一遍遍的整理,柏枝袋子充实了棺木里的空隙,被子一条条的依次覆盖,棺盖撘上棺木时候,哭声大起。 再也见不到远去的娘亲了。 亲族里的后辈全着了孝衣,炎炎烈日里围在载了棺木的轿子两侧,双膝着地跪在柏油马路上。乐团器物齐备,锣、鼓、唢呐、铜钹的嘈杂里,秦腔一曲曲的飞扬,悲悯人生的不易,祛除地下的黑殇,凛凛的吼声里,安抚这些被逝者遗弃的孝子贤孙,一个个当自立自强,再没有,长者的庇护与佑慷,再不能,细听家族往事的点点泱泱。 棺木落入墓坑,进了墓穴,长明灯点燃了,青砖又封了墓口,黄土填埋了墓坑,又堆起了坟堆。土堆上又插了花圈和招魂幡,逝去的人,就永远的与世间隔离了。 远去的魂灵啊,就请安息吧。 摆了水酒答谢客人和乐队,又谢过了帮忙的邻人,沐林登跪在灵堂前凝望母亲的遗像,那逝去的一幕幕又放电影般的涌上心头。 月光下的纺车,田间忙碌的身影,春节前厨房的香气,灯光下织布做衣,愁困儿子成家的费用,一件件往事,静静的在沐林登头脑里涌现,又渐渐的模糊,模糊的不能分辨。 随母亲陪嫁过来的桐木箱子,还有这些年妻子买来的衣物,一件件器物都是非常熟悉的,人走了,这些东西又变得那么陌生,陌生到似曾相识却已不知。 老家的大门房,还附带了一间住屋,本是为了母亲享用才改建的。高大的拱梁、红红的机瓦、青青的脊兽,白白的墙壁,宽宽的铁门,素雅的房灯,绿绿的墙裙,现在呢,拱梁仍然高大,机瓦依然红艳,脊兽依旧威猛,墙壁上却沾满灰尘,吊灯上却黑迹斑斑,墙裙的油漆脱落斑驳。 该细细的清擦了。 铲除了院落中的杂草,清擦了房灯和桌椅,整理了母亲的遗物,沐林登将母亲的遗像端端正正的放置在房里的桌子上,那里,原摆放了祖母和父亲的遗像,点燃了一炷香,恭恭敬敬的磕头,三叩九拜,眼泪么,就止不住留下来。 母亲走了,现在么,沐林登心里道:母亲把老屋交给我了,可怎感觉,万般2 的无助呢? 桌椅板凳,箱子柜子,还是不要动了,各就各位,仔仔细细清擦一遍就好了。母亲的遗物,整理了,裹了几大包袱,明天嘛,交给哥哥,合适时候,埋在母亲墓前吧。 从门房到后院,从院落到厦房,一切的一切,都维持原样吧。逢年过节时候,回到老家,在远去的亲人遗像前,磕头、上香,祝福天堂里的亲人,福康吉祥。 沐林登一个人,静静的在亲人的遗像前,哽咽、哽咽、哽咽。那房外的院落里,却响起噼里啪啦的声响。 下雨了。 赞(散文编辑:散文在线) 3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f434b37f8562caaedd3383c4bb4cf7ec4bfeb6e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