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那个只做采访只写新闻的年代 和大学时候的老师聊天,我说报社现在经营的压力很大,我也要承担一些。他把他十几年前在沿海地区的经营经验一五一十跟我分享,一个下午过后,我像是在迷雾中航行的船又重新找到了方向,豁然开朗地说:“谢谢老师,和你交流真是受益匪浅!”我的老师却有些落寞地说,哎,本不该教你这些的。但他随即转了语气,安慰自己:“时代不同了,你们也需要这些了。”要知道,在大学时代,老师可是天天在课堂上高谈阔论新闻理想,对经营之类的字眼是只字不提乃至嗤之以鼻的。 作为一个从业近5年的媒体从业者,时至今日,我已经和很多同行一样堕落至开口闭口“客户”“合同”“年单”的地步了。大学老师“铁肩担道义,辣手著文章”的谆谆教诲犹在耳畔,我曾经想过迟早有一天,我要抛弃我所谓的新闻理想,向现实妥协,我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来临。 “无休止的拉广告,无休止的跑发行,无休止的写软文,就是不能好好写一篇新闻。”何尝不是这样。忘记什么时候开始,我们最骄傲得意和津津乐道的从“我的XX作品获得了XX新闻奖”变成了“今天又签了一个合作大单”,我们整日奔波于形色各异的客户之间,沉醉于和客户推杯换盏,张口闭口就是资源共享、合作双赢。我们告诉自己这是“转型”,是时代的大势所趋。新闻理想就像是墙上的一幅壁画,一直挂在那里,只是我们不再碰它,只在日复一日的匆忙中偶尔瞥它一眼。 朋友说我写的东西越来越少了,不论是新闻还是评论,我只说我太忙了,没时间写。其实只有我内心清楚是因为没有表达的欲望,也失去写作的状态了,不再为一篇稿件的开头绞尽脑汁,也不再为一个词的用法斟酌思量。周国平说,写作本质上就是作者和另一个自己的对话。没有表达欲望的书写最终只能沦为复制粘贴和无病呻吟。我仍然每天在采访,在不停“写作”,只是已经和理想无关,甚至和新闻无关。 不过我仍然相信每一代从事新闻宣传的人都会有他们的职业理想。这样的理想过去有过,现在有,将来也还会有。一个在一家单位从事了几十年的宣传工作的老宣传在跟我谈起纸媒时,表现出他超乎常人的理直气壮:“只要人类存在,报纸就不会消亡!”我知道,他这种捍卫纸媒的果断来自于他看待问题的独到见解,更源于他从事宣传几十年来积累的对报纸的深厚感情。那天下午,我们俩像两只呱呱叫的鸭子一样,滔滔不绝地聊了一箩筐关于媒体的种种。最后,他翻出一沓他的“作品集”给我看,那是他这几十年来发表在各类报纸上的文章,全部剪下来粘贴在一个本子上,一年一本,累积下来有20多本,每一篇作品都像是一件宝贝一样被珍藏。“我以特约记者的身份在日报单独发了一个整版的报道,这在当时可是屈指可数!”他说这话时两眼绽放着荣光,仿佛置身至高无上的颁奖典礼,周围满是鲜花和掌声。 我深深地了解,他不是在吹牛,那是属于他的报纸情结,那是属于他的理想光荣绽放的黄金时代。看着他光芒闪烁的眼睛,我突然好向往那个年代,那个记者只做采访只写新闻的年代,那个人人以在报纸发稿为荣的单纯年代。我一定要找个时间,再约上他,让他再跟我聊聊那个年代,那些故事。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f91128fc0342a8956bec0975f46527d3240ca61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