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伴着丝丝暖意,问候晨曦,漫过山林,酒满大地。微曦的晨光转瞬淹没残破的秋花,墨一般的浓云滚滚而来,拂上层层昏暗,霞光绚烂,一寸寸染过苍翠的山峦,唤醒遍地酣睡中的灿叶。
“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携着书卷,堪堪从影片中回神,拂晓时分,抬眼,与倾满落花的深秋无期邂逅。
步履轻闲,可两旁的山林,却失去了枝叶锦簇的生气,一改风情地积着一地碎叶。风,衔一叶红灿从我眼前一闪而逝,心中百感交集。万本荣枯,落红映地,这初阳之升能温了谁?只怕是初拨云霓,化为山林氤氲罢了。
我开始想起那片被秋日劲风席卷的叶,它是何其不幸啊!为树操劳一生,却在生命凋零一刻,被残忍抛弃,冷落在这厚重腐朽的泥土中。
似是叩动了恻隐之心,我拾起一片最为鲜艳的红叶,作为我深秋的珍贵,用手掌覆盖其上,希望能为它带去最后一丝温暖和安详。
还真冷!我摊开手掌,自那泾渭分明的脉络中,见到它峥嵘的往昔。那时,它还是树上之叶,每日敞开宽广的胸膛,较劲地汲取养分,骄傲地挺立着,迎着骄阳,露出自己不老的容颜。它那是这样无私,供养着满叶之树,拼出了树今朝之茁壮。可怜秋风薄情,不明是非地吞噬它所剩无几的生命。羸弱的叶,怎奈何这朝暮更替的无度肆虐?
我的珍贵,它告别了树,似是无奈,却也像是出乎自愿。如今,失去一切的它只得在秋风迷茫徘徊,难道它真的甘心落于地下?为抛弃它的这一片山林贡献自己最后的遗骸与余力?就这样埋于冰冷的土壤里,不再被人铭记?
我拂开了书卷,寻到我常看的一页,打算为它带去一个迥异于遍地落红的命运。轻呵一口气,欲将那一叶似火的红珍藏其中。
“愿你做一个温馨的梦,待来年再看春回大地。”
然而,正当我将书合上之时,冷风呼啸而至,趁势将那一叶落红,掀至空中,乍看去,似是眷恋于与秋风的搏斗,久久不愿离去。忽然生出一丝忿恼,我为它安排的命运,本是让它免受风吹日晒,众叛亲离之苦,却被它一把挣脱开来,自以为情致高尚,无需关心。我气恼地抬起头,固执的以为这是为它好,便又在空中寻它。
只是一抬眼,就见到一帧绝美的景象……一缕暖阳挣脱束缚铺洒在那轻盈似火的红上,极致的妖艳,神圣而耀眼。这看似毫不起眼的叶,唯有魂归大地的一刻,才知晓生命绽放之绚!它欢快地在空中蹁跹飞舞,那一刻我才意识到,在它义无反顾地打破命运,选择命运的那一刻,是多么地向往自由,是多么地……无问西东!我怔怔地望向它,直到那叶又如昙花一现般徐徐落下,一如我拾取前时般静谧安详。
我没有再尝试拾起它,因为我发觉我从未懂得它的命运和意愿,我自以为懂。深秋太冷,或许它也想寻觅一个安适之处得到最后的宁静。但,坚强的,执着的,心怀大爱的,甘于奉献的它,又怎么会轻易畏惧深秋的风?它只愿“化作春泥更护花”,来年花开满京城。树高千丈,没于尘土,落叶归根,终于奉献。那,是它所愿的最好归宿。也是它与命运生死相博,无畏抉择,深思熟虑后做出的选择。叶,不顾旁人冷眼或打扰,在千变万化的生命轨迹中,选择承载使命的那一条,坚定的奔赴地面,无问西东。
原来,笑不是温暖的常客,哭也不是痛苦的使者。叶,这小小的珍贵,甘愿葬于玄土,是自己做出的无畏选择,而秋风,是在提醒它该去完成下一个使命了。忽然发觉,叶,就如同《无问西东》中在不同时空里无畏奋斗的那些人的模样,永远在奔跑,在寻找,在迷茫,但从未迷失心的方向。
或许叶不是我的珍贵,它奔赴大地的那一刻,所展露的“初心不改,无问西东”,才是我的珍贵。而世间的珍贵,就氤氲在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人生百态之中了。
秋叶静美,感谢,我的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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