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总是待在外婆家,总是和外婆最亲。
已经好久没来了,推开沾些细灰的房门,屋子里因为没有人打理而灰灰暗暗,透进了这丝光亮,映得灰尘漫天飘。客厅没什么变化,沙发上似乎依旧留着我们祖孙俩的欢声笑语。
角上已经有些发霉的老木柜,是我以前最爱塞娃娃的地方,斑驳的木板背后,除了一些老东西,还飘出几张裁得歪歪扭扭的纸,上面是我稚嫩的字迹:“外婆,对不起!”
外婆鲜少生气,生气了也不会说我,只是走进厨房做事,不理我了。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慌了神,却又很要面子的不去找她,悄悄在房间里写好封“道歉信”,然后鬼鬼祟祟地放在外婆的枕头上,再躲到门后面偷偷看着,看着外婆走过去,笑着拿起信,再端一碗芋艿糖粥放到我房间,糖粥又甜又香,不烫不凉,暖到了心窝。后来想想,其实外婆应该是看到我过去的,而这些纸,就是那时候我给外婆写的,她还留着呢。
客厅的墙角,大概是小时候最怕的吧,要是我让爸妈发火了,他们就会指指墙角,让我去罚站,一站就是好久。爸爸妈妈说我的时候,外婆就在一旁静静站着,他们一走开,外婆就冲过来,牵着我的手,用她长着好几个老茧的手轻轻把我耷拉的脸一推,两颊的肉全鼓上去,憋出个笑脸。要是爸爸妈妈把我说哭了,外婆可就看不下去了,一改往常的温和,黑着脸过来抱起我就走,她的手暖暖的,捂着特别舒服。
如今外婆住在医院,外婆家小小的客厅算是物是人非了,温暖却挤成一团,不曾走开。
外婆家的厨房,锅碗瓢盆都在,仿佛还飘着缕缕炊烟。厨房有扇大窗,窗外的枇杷树也早已从小小的树苗长大,只是不再郁郁葱葱,叶子尖上有些泛黄,绿意中缀上一抹金边,像是走失了一些生机。外婆家在一楼,记得那时我和外婆坐在门口吃枇杷,就随意地把果核往院子外的泥土里一吐,不知不觉种下了一棵枇杷树,还吃到几次它结的枇杷。那时的果子,被阳光晒得暖乎乎。
刚隙开些窗,风就钻进房子里,东窜西窜的,惊醒了满屋子不期而遇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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