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有回去了,老家依旧没变,只是比回忆中多了丝荒凉。岁月在墙上剥落的痕迹清晰可见,斑斑驳驳。院子里躺满了泛黄的树叶,谁家的老母鸡还在废草堆里觅食。不知怎的,邻居家的桂花今年却没有飘香……老柿子树仍然结满了又红又大的果实,却少了,您为我摘下。
姥姥总爱抱着儿时的我,坐在那把藤椅上,摇着大蒲扇,给我说很多我听不懂的事。门外的柿子树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爸爸说他小时候种下的。秋天来了,姥姥总会指着那些又红又大的柿子对我说:“看,聪儿,姥姥又可以给你和爸爸摘柿子吃了……”
后来,我到镇上读高中了。很多时候都不能跟随爸爸回去看望姥姥了,姥姥病了,腿脚不利索了。有一次爸爸从老家回来,对我说:“聪儿,这是姥姥给你做的茶叶蛋,姥姥说这是你最爱吃的。”看着父亲手中的茶叶蛋,我竟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来,眼睛像是吹进了沙子,我哭了。然后在日记中写到:我不会忘记,这是姥姥为我做的茶叶蛋,是天底下最好吃的茶叶蛋!
上帝说,或许我太幸福了,必须失去一些来提示我获得更多。于是,便偷偷将那个肿瘤种进您的脑子里。
病房里白的诡异,就像姥姥那白色的唇,没有一丝光泽。姥姥的病情加重了,那两个字深深刺痛了我的眼睛:癌症。我紧紧握住姥姥的手,此时,那灰白的唇好像在说什么,但谁也没有听懂。但我始终固执地认为。姥姥在说:“看,我们家的小聪又长高了……”
依稀记得,那是个深秋的一天,遍地的落叶像在牵扯着离别。妈妈红肿着眼告诉我姥姥不在了!不在了?怎么可能!您不是说要给我摘柿子的吗?您不是说我上大学时您会拄着拐杖送我上火车吗?骗人的,一切都是骗人的!
蜻蜓低飞了,蚂蚁搬家了。我,泪流成河。
在姥姥的葬礼上,我变得浑浑噩噩,一直有一种声音告诉我,姥姥还在。
父亲把姥姥安放在对面的一座山坡上。现在,姥姥也和姥爷在一起了。
但愿,抬头就能看见您的微笑,告诉我那里真的很好很好。然后我会祈祷上帝让您更幸福一些。
小时候回到老家,我总会衣锦还乡似地大喊一声:“姥姥,我回来了。”堂哥堂妹们总会上来围着我,嘘寒问暖……此刻,我却没有出声,老家是那样的安静,只有萧瑟的秋风在身旁肆虐着。
曾经日记里的茶叶蛋,如今尝来依然美好。童年的纸飞机,姥姥的藤椅如今却都去哪里?出来吧,我早已长大,不玩躲猫猫了。
后来,物是人非;再后来,物是人非。
我会永远记住时间洪流前您清晰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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