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与我一向亲密无间的祖父似乎有什么避讳着我,这一切,要从(祖父)本人说起。
祖父是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生着一对浓眉大眼,还有着健壮(隆起)的肌肉,坐在凳子抑或是硬板床上时,总会把后背挺直,这种自律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那天,稚嫩的我那时还对古朴的广播爱不释手,那一期节目正巧是对过往烽烟岁月的怀念,难免会提到一些仁人志士的名字,难免会有一些功勋卓著的人的名字。(突然,灵光一闪,)我的心情如惊涛骇浪(飓风刮过海面掀起波浪)一般,我以最快的速度,去找我的祖父郑文祥,去问那个在我心中魂牵梦萦的问题:“爷爷,你是广播里活的那种英雄吗?”一时间万籁俱寂。我望见他古铜色的脸庞“腾…”一下变成醒目的红色,如刚流出的鲜血一般,他开始闪烁其辞,脸上开始显现出慌乱,像天大的秘密被撞破了一样。就连青涩的我也觉得,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良久以后,一直三缄其口的祖父长叹一声终于打开了话匣子:“你猜得不错,我的确曾是一名战士。”我心中却突然像有一把火烧着了似的带着质问的语气说道:“那你以前怎么不说?”只见他(的眸光)突然黯淡了下来,像被抽走了魂儿似的他又顿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讲述起那段陈列在他记忆橱柜最深处的回忆。
“我原本是一名战士,穿行于青山黑水之间,无论是朋友还是敌人,都特别佩服我,称我又为游行侠。直到那天我和我最亲密的战友被敌人围追堵截,我毫发无伤,战友的腿却已经被打断。”
听到这里,我的心紧紧地揪了起来,而祖父仍然云淡风轻地进述着这段历程,于是我接着听了下去。
“战友的腿伤很重,还感染了,怕已是时日无多。而我却没有放弃,搀扶着他继续往前走,而敌人的脚步声却像妖魔一般,毫无顾忌地冲了上来。战友却突然把我推开,自己却倒在地上。我刚想去把他搀扶起来,他却厉声喝止住我:‘你快滚!’我则要去把他生拉起来,他却带着央求之意让我给他个痛快吧。我的手在空中停滞了,却不由自主地伸向了别在腰间的手枪。”
我听到这里又急又气地说:“你就真把他打死了?”却出乎意料地发现,祖父已经战栗着泣不成声。
“我至今仍然记得他的鲜血是什么样的,而且直到现在我还追悔莫及,以至于我还记得他的样子,很大气,很威武……”
我将潜藏的太久的情绪在此刻全数爆发,就在即将爆发的前一刻,却不再忍心责怪他了。就算他隐瞒了那么久,那又怎么样呢?
我心中只剩下对过往英雄的追忆。这一幕太过久远,以至于我忘记了自己当初的神态,肯定不是得知秘密的好奇和被满足之后的快乐,大抵是肩负历史的沉重和对英雄的崇敬吧。
从那以后,我觉得生命增添了一抹我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那是我对英雄全都能安好的希冀吧。至少那天,我真正同一名英雄对过话,并将他引人入胜的故事全部收入囊中,并获得了意想不到的人生经历。
英雄们的过往无论尽否完美,都应值得我们在心中铭记。要记住如今幸福优渥的生活是一个又一个祖父离别妻儿老小,穿过高原雪山,面对生死离别换来的。说不定身边的长辈们,就像是我们的祖父,就有着不愿对别人提起的秘密。尊重这份秘密,尊重先贤(辈),是我们永远最坚定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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